(上篇)黑龙小侠
山友老郑好几天没上山了,不知出了啥情况,。我和另一山友老王前去探望。
老郑的府上就在鹦哥SX坡脚下,一溜连体别墅中间。郑家别墅四层,有四五百平,据说是老郑儿女十多年前为父母购置的,当时才花百十万元,如今有人给四百万都不卖。山友都羡慕老郑,他虽然副処级退休,三千多元退休金,但儿女有出息,一个在市里为官,一个在省城经商,混的都不错。
我和老王来到老郑别墅北侧,摁了摁车库左边门铃,媬姆开门引领我们进门厅,沿红木旋转楼梯登上二楼。说是二楼,其实又是一楼,因为从老郑卧室大开间落地窗玻璃望出去,窗外边是一块菜园,有杏和樱桃树,从春到秋园里黄瓜、豆角满架,看着真赏心悦目。推门进入卧室,老郑靠在藤編躺椅上正闭目养神,郑大嫂和一男一女两个农村打扮年轻人陪侍左右。见老郑那模样,吃了一惊:平常梳理流光水滑的白发,乱蓬篷披散着,露出几片光秃头皮;颧骨塌陷,眼袋下垂,眼神凄迷,一副耄耋老人病态。
“咋的啦老郑?”山友老王愛开玩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笑问:“颓壳子啦?”?老郑朝老伴和年轻人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好让老哥们嘮唠知心话。
“嗐,别提了,”老郑叹了口气,难过地说:“这回可完犊子了!”
“咋回事?”
“长瘤子了!”
“啊?真的假的?”我凑过去问:“啥部位?”
“说了不好听,。**子,****里边…”老郑伤心地把事情发生经过叙述了一遍__元宵节早晨,从早市地摊上买了一斤半元宵;晚上,老伴煮了一多半大约二十多亇,有硬心子,不大软乎,但老郑挺愛吃,边看电视边吃,把一大碗元宵都吞进了肚。这下坏了,岁数大消化不动粘东西,次日早晨排不出便,憋的难受啊!没办法,老伴找出过去用过的一件简易**工具,用洗涤剂温水灌了好一阵,那些没消化的元宵粘成小拳头大的团团,堵在****里就是出不来;吓人的是,隨着洗涤剂不断流出殷红、紫红,类似血液的液体,(事后证明那是元宵的红糖饀溶解的液体)刚拉完,回卧房没坐下又内急、自动淌出来了,连换两次内裤。堵的难受,老郑汗都下来了,老伴害怕,顾不上找子女,打车把老郑送到附近一家医院肛肠科。这是本市一家。实力雄厚的公立医院,设备比较先进;因为离市区较远,患者不多,(内、外科、眼科除外)象耳鼻喉、肛肠科一类小科室,処于“无米下锅”状态,常常要想方设法招揽患者,以维持科室日常开支。老郑去看病这天,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患者也没有。科主任钱大夫,四十多岁,非常热情,亲自戴上橡胶手套做了肛管探查,然后吩咐一位中年女护士给老郑灌了肠。真不错,老郑很快就进厕所排了便,真痛快啊!临走开药,钱主任说,别的没啥,以后吃东西注意,只是****里长了腫瘤,过几天你再来切去吧。老郑一听长了腫瘤,心里咯登一下,忙问:“良性的、恶性的?”钱主任稍稍打个喯儿,说:“一般来讲,可能是良性的,切片再看吧。”
开始,老郑没咋放在心上,第二天赿想越不对劲。肚子底下也开始胀痛,****那儿好象有个东西,下墜,时不时地疼一下。
“真的么?”同去的山友老王盯问,“不会是神経过敏吧?大夫说可能是良性的嘛,切一刀就没事了,怕什么?”老郑说,你们不知道,肛管手朮与别処不同,切一刀就可能造成肛瘘,下淋,控制不住;只好切断小肠,接上通往体外管子,直接往塑料口袋里排便。你们说说,肚子上挂亇粪袋,臭烘烘的怎么与人接触?还能跟你们上山吗?完了,永远不能上山了!人若没有尊严活着,不如死了呢;没有质量的苟延残喘,有啥意思?老郑说,有时他真想到了死,去东山林子里吊死,吃安眠药睡过去……反正不能活受罪。我和老王跟他开玩笑,说没事的…老郑说,有事没事都躲不过去;已经联系好,过两天就去复查,准备住院动手朮;费用备好了,还从农村请来两位亲戚,以便帮肋护理。这时,老郑舒了口气,用平时幽黙的语气说,肛管手朮,要关闭前后门四五天,等遭罪吧。
(下篇)
两天后,老郑复查病情,同时谁备做手术。我和山友老王赶到医院肛肠科已经将近上午九点。正好,一切还未开始,钱主任也刚刚开完会。这时,楼下忽然出现小小骚动,从走廊窗子下望,只见一辆漆黑越野奔驰驶进院子,隨后又有两辆轿车开进来。
“来啦,来啦!”郑大嫂指着楼下纷纷下车的人们说:“小强子、小燕子都来了…”原来,小强子、小燕子是老郑夫妇的儿子、女儿。父亲做手朮,儿女怎能不到场?
“咋回事?”这时,換上白大褂的钱主任也赶到窗口下望,惊讶地自言自语:“今天啥日子?局里来人,医科大的邬教授也来了…呃?”
老郑望了望院里人群,对钱主任解释:听俺闺女说,要从医科大请肛肠科专家来会珍,不知道是不是……钱主任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拽着老郑就走,边走边气喘嘘嘘地说:“老师傅,老师傅,你老这是办的啥事呀…”我和山友老王跟着进了诊療室,钱主任摆了摆手,轰我们无关之人出去。退到门外,我们轻轻关上门,偷偷留了道小缝。听里边好象有人嘈嘈,钱大夫(简称钱)和老郑(简称郑)二人的对话乱七八糟,有些听不懂,大体如下__钱:医科大邬教授谁请来的?郑:是我闺女请来的。钱:请来干嘛?郑:闺女不放心,请来帮助会诊。钱:中心医院也来了人,也是你闺女请的?郑:不是,是我那小子张罗请的。钱:也是来会诊的?兴师动众,你这老爷子得了啥病?郑:呀,钱主任,腫瘤呀,****里头。这个这个…您不知道?钱:老爷子,您老八十几了?郑:过了年八十二,虚岁,属狗,钱:您老岁数大耳背吧?我说的是肛****肥大,怎么听成腫瘤了?……沉黙几秒,钱又问:您老是不是耳背?郑:…我…我有点耳背,老伴为这常不乐意……钱:这事闹的,肛****肥大,楞听成腫瘤,还外请专家会诊,这不是出我钱某人的洋相吗?郑:这个这个…不是腫瘤啊…那是什么?钱:我说几遍了,记好_肛****肥大,人人都有,不用开刀。郑:啊,好啊,好啊,不是腫瘤…叫什么来着?哦,肛****,****肥大,不用开刀,这下好了,不用开刀…
这时,走廊上传来嘈杂说话声、脚步声,钱大夫说:您老请的神,还得您老送啊…老郑忙说好好,我送我送…
离开医院,我和山友老王被让到赿野车上,大家一改沉重气氛,一路上说说笑笑,庆幸虚惊一场。我问老郑:你耳朶也不背呀,咋把什么肛****肥大听成腫瘤?老郑象变了个人似的,两眼放光,笑而不答。“咋回事,老郑?”我一再催问,老郑神秘地说:“别问了,你懂的。”
哟喝,用上了外交辞令。2014年,全国政协发言人,对记者提出周某的问题就是这样回答的:“你懂的。”可是我不甘心,还要弄个水落石出,转头问郑大嫂:“嫂子,你一直在场,钱大夫到底怎么说的?是说肛内腫瘤还是肛****肥大…”
郑大嫂年轻时曾经是小有名气的“矿山铁姑娘”,见过世面;她拎起准备住院用的脸盆、洗漱用具和拖鞋、換洗的内衣等物件,笑眯眯地说,“聰明人,说你‘懂的’吧,你还要问;难道你真的不‘懂的’?”全车人都哈哈笑起来。
瞧,只有我不懂的。我转脸又将了老郑一军:“你说永远不能上山了,真的假的?”“我说过吗?”老郑挤眉弄眼,一副滑稽相,“你耳背,听错了吧?”全车人又哈哈笑起来。(2014,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