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分不出轻重缓急呀?什么鞋、蛋糕的,有人重要吗?快走!”
老范被强行推回车上,救护车嗷嗷叫着开走了。路边的小鞋匠还在专心地缝范春雷那只开了线的皮鞋。
到了医院,女孩立刻被推进急诊室洗胃。
女医生看着老范拿着的空药瓶问:“吃了多少?”
“不知道啊。”
“吃多久了?”
“不知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不知道。”
老范整个儿一个一问三不知。
女医生白了老范一眼,说:“去交款吧!”
范春雷一怔:“交了。救护车的钱我都已经给垫上了啊?”
“我是让你去交抢救人的款。”
“大夫你误会了,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救人的,不是病人家属。”
女医生问:“那病人家属呢?”
范春雷一指躺在门口走廊长椅上的孩子:“那个才是。”
医生探身一看,小孩已经蜷缩着睡着了。
“人命关天,你开什么玩笑?”
范春雷正想作进一步的申诉辩解,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女孩,没说话,把钱包里的钱掏出来了:“这些够吗?”
医生爱答不理:“你问收款的去。”
老范给垫上了抢救的钱,女孩的情况也稳定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可以转到病房去了,要老范接着交住院费。
老范不止一次跟医生说他不是病人家属,纯粹就是路过的,可这话跟谁都说不上,说不着。最后一个医生跟他讲:“很简单,如果不是病人家属,那就让真的病人家属来。”
老范心想: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把不认识的病人都送来了,凭什么让我去找啊?但找不着病人家属,恐怕老范这钱也就永久性地垫在医院里了。
女医生说得很清楚:“就因为是你把病人送来的!”
老范没办法,抱上哑童,转回被砸脑袋那个小区,呼哧呼哧再爬上十楼,再敲门。
先敲中间,中间没人,再敲右边,右边也没人。
一声响,倒是左边的门开了。一个老大妈穿得整整齐齐,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上下打量范春雷。
“你找谁?!”大妈警惕地问。
老范身边的哑巴小孩忽然朝着大妈哇哇乱叫。
大妈奇怪地说:“哟,这不是老马家的孩子吗?”
老范一听大妈认识小孩,眼前出现了一丝希望:“老马家?他家姓马呀?”
“是啊,你是谁啊?”大妈问。
老范有点儿语塞:“我不是谁,他家有人寻短见了,我给送医院去了。”
“啊?寻短见了?谁呀?”
“一个女的,二十郎当岁。”
“呀,那可能是米粒儿吧。”
“米粒儿?”老范心想这是人名吗。
“啊,他家的小保姆,姓米,叫米莉,叫长了,都叫她米粒儿了。”
老范赶紧问:“那他们家人呢?”
大妈详细说道:“孩子爸爸叫马龙,上班去了,他妈妈叫吕菲,可能在那个楼下的美容院打麻将呢!不知道现在在不,你们快去看看吧!”
范春雷转身拉着哑童就跑,哑童却一动不动。
老范恳求大妈:“大姨,这孩子先放你家行不行?你帮着给照看一下,我去找他妈!”
老大妈一口答应:“行,行,不过你快点儿回来,我今晚上还有饭局呢!”
“明白。”
老范转身下楼,顺手接过大妈手里的垃圾袋:“给我吧。”
等到了美容院,要找的那个吕菲根本不在。老范好说歹说,从美容院的人那里要来了吕菲的电话,捧着电话拨通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