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预示着太阳将要升起来。天边的云慢慢清晰起来,月亮的颜色也慢慢变得苍白。
微风吹过,荡起层层微波。海面上,一只只水鸟借着咸咸的海风飞向空中。它们在空中盘旋,等待着鱼群。
天色更加亮了。渐渐地,有几缕阳光,穿过森林,洒在地上。林中的晨露折射着朝阳,散发出七彩的光。鸟儿被这美丽的光芒所吸引,飞近露珠,转动着灵动的小脑袋,静静地观察着。
日出,总是那么美丽,那么富有生机。
齐长夜和白广有在天刚刚微亮就起床,跟着接引的童子一点一点的往山上爬。不高的山上,始终云雾萦绕,让人觉得,仿佛处身仙境。
终于,两人随着童子爬到山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接过二人,继续向山上爬。
“为什么刚才那个小哥,不直接把我们送到山上去呢?”齐长夜问道。
少年一手负剑,一手端在胸前,一边不紧不慢地登山,一边傲慢地道:“他不过是一个扫洒的童子罢了。平日里也就是帮师兄弟们洗洗衣物。而且师兄弟的修炼,不能被别人打扰。让这些童子们上山,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所以门内有规定,所有的童子在半山腰处止步,违令者逐出师门。”
齐长夜和白广有对视一眼,均看到二人眼中的担忧。齐长夜给白广有使了一个眼色,白广有道:“这位师兄,那这些童子能修炼什么仙法吗?”
“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客气了。你们被掌门亲自接见,一定是有大贡献。这是天大的机缘,说不准能拜在名师门下。我一个小小的金仙顶弟子,怎么受得起‘师兄’二字。如果二位不嫌弃,叫我玄济好了。”玄济道,“这是我的道号。至于那些童子,修习的都是些粗陋的练习法门,登不得大雅之堂。”
齐长夜问道:“掌门很难见上一面吗?”
“那是自然。”玄济道,“先不说掌门日理万机,紫霄塔,红尘殿,金仙顶,九天阁四处需要人主事,单凭修为来说,就不是一般弟子能见到的。就连掌门的关门弟子,见掌门一面都不容易呢。”
“玄济,掌门的修为又到了三大境,三小境哪一个境界?”齐长夜问道。
玄济傲然一笑,仿佛自己就是掌门:“掌门的修为深不可测,早已到达上清大成之境,达到可与天地对抗的地步。你想啊,像掌门这等神人,若是因为俗事耽误了修行,那可真是罪过。二位能让掌门接见,一定是有大事啊。”
齐长夜暗自咋舌,心道:“看来这沐宇瑭和苏秋水不是简单的弟子啊,不然怎么会惊动掌门呢。”
一路上,齐长夜和白广有二人,同玄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也算是弄懂了云中仙居的大体状况。不久,玄济把二人领到一间会客厅里。给二人沏了一壶茶后,玄济借口今天还有功课,就离开了。
二人坐了一会儿,杯中的茶刚刚品出一丝味道,就有一位中年道士,把二人领到一座茅草房外。
“掌门和苏长老就在里面,二位请吧。”中年道士也不等齐长夜和白广有道一声谢,就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看来这里的人都很忙呢。”白广有道。
“修仙路上,每个时辰都浪费不得。”齐长夜道,“我们也抓紧时间,快点进去吧。”
二人推开茅草屋的门,看见一个剑眉高挑,鼻梁挺拔,嘴唇偏薄的,面色有些苍白的三四十岁模样的道人盘坐在蒲草团上。他着一身朴素的青衫,膝上放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乍一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剑士。
在这个人身旁,也有一个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只是此人比刚刚那个卖相就差多了。此人生的肥头大耳,一张胖脸上,满是油光。他穿了一身华丽的紫色道袍,显得富贵逼人。只是他的身材有些臃肿,道袍穿在他身上有些滑稽。
“我是云风,云中仙居的掌门。这位是苏无量,门中的长老。”俊朗的道士眼中射出一道剑芒,扫过二人身上,好像要将他俩看穿。随后,云风收起目光,缓缓道,“你们救的人,一个是我的独子,一个是苏长老的独女。而且此二人都是我派的青年翘楚。经他俩求情,我出面给你俩寻了一个师父。”
“谢过掌门。”二人齐声道。
云风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你们的师父是我的一个关门弟子,道号了然。你们从这里下到山腰,找一个门中弟子带路,拿这块掌门令到了然那里,了然自会教你修习仙术。
云风道袍一挥,从袖口飞出一块白玉牌,落在齐长夜手中。玉牌正面刻着云中仙宫师祖做的小诗,背面刻着‘云风’二字。
“我还要参道,你们先下去吧。”云风淡淡地道,随后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苏无量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模样看着二人。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话。
二人知趣地退了出去。当房门关闭时,云风的双眼睁开,看着房门,叹道:“只是普通资质罢了。应该是宇瑭不满意我的做法,给我出的难题。只是为难了然这孩子,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乱了他的心性,这种差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随后,云风看向满脸微笑的苏无量,笑骂道:“你这胖道人,弄一个幻影过过场子吗?可惜我不能和你一样,宇瑭比你家的傻丫头难糊弄啊。”
随后,云风吹了一口气,把苏无量的幻影吹散,又闭上了眼睛。
再说齐长夜,白广有两人。他俩下到山腰,找到一个蓝衣的女修士,道:“这位师姐,我们有事相求。”
蓝衣少女有些呆呆的,看着二人手中的掌门令,就忙道:“什……什么事?”
“不知师姐能否带我们到了然师父那里去。我们奉掌门之命,拜入了然师父门下修习仙法。”齐长夜道。
“好,我带你们去。”蓝衣少女走了几步,忽然惊叫道,“什么,你们的师父是了然师叔祖?”
“对啊。怎么了?”齐长夜道。
“没,没什么。只是你们的一句师姐就叫错了。你们是了然师叔祖的弟子,我应该叫你们师叔才是。”蓝衣少女道。她的脸色虽然如常,但是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在掩饰什么。
这个时候,白广有凑了上来,道:“这师叔不好听啊,一下子就把我俩叫老了。我们也不能光管你叫师侄吧。不知姑娘芳名。”
蓝衣少女坚决地摇了摇头道:“礼不可废,这声师叔一定要叫。但是二位师叔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蓝馨,师父他们就是这样叫我的。”
一路上,白广有不断和蓝馨搭讪。但是蓝馨好像有心事,只是敷衍。而且她看向二人的目光中,还有一丝古怪。
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蓝馨把二人领到一个小院子外。小院四周是低矮的篱笆,院中种着一些普通的农家蔬菜。院子正中央,是一个不大的茅草房,房子前还有一个石磨。
也是奇怪,这山中这么寒冷,可是院中的菜苗长势旺盛,绿油油的蔬菜上,还有几个蚂蚱停在上面。
如果不是在云中仙居看到这个院子,齐长夜还以为来到了一户普通的农家。
蓝馨到了这里,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道了声师叔再见,就飞也似地逃跑了。
“你看看,你把人家给吓跑了。我说你至于这么猴急吗?”齐长夜道。
白广有不搭理他,而是指着半掩的院门道:“还不快进去拜师,你在这里磨磨唧唧干啥!”
白广有当先推门而入。齐长夜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了然师父在吗?我们奉掌门之命前来拜师。”齐长夜恭恭敬敬地立在屋门口,向着茅草屋喊话。
半晌,里面都没有传出回应。齐长夜又喊了几遍,但是都无人应答。就在两人以为找错了地方,准备再找人问问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说,你俩又是来拜师的。”
二人回头,看到小院的小径上立着一个人。他头戴一顶蓑帽,穿了一身褐色的麻布衣服,袖口和裤脚都挽了起来。他肩膀上还扛着一柄锄头,上面还沾着几块泥巴。
“我叫齐长夜,他叫白广有。不知道您知道了然师父现在身在何处?”齐长夜轻声问道。
“我就是了然。”扛锄人不耐烦地道,“掌门怎么给我找事做了。”
随后,了然自顾自地从齐长夜和白广有两人中间挤过去,边走边道:“后院有茅草,你们要是不想晚上睡在院子里,就自己搭一个草房子。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没搭完,我的屋子可不欢迎你们。你们快点干吧。山上的夜,雾气很重,屋子搭不完,小心伤了身子。”
齐长夜和白广有听过了然的话,面面相觑。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搭个屋子。”白广有哭丧着脸道,“这个不会是师父在考验我们的心性吧。”
齐长夜一言不发,默默地干活。
遇到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师父,还能抱怨什么呢。还是快点把屋子建好,不然晚上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于是,拜师的第一天就这样荒唐的过去了。以后会怎样,谁又能预测呢。但是看到自己师父的样子,齐长夜的心便凉了一半,他仿佛看见自己的修仙之路,由原来的霞光万道,瞬间变成了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