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次归来,果真是光宗耀祖。我们齐姓子弟,如今也出了修仙之人,将来便可以预见,我们齐家兴盛之时。”一位白须老者,举起酒杯,遥遥向着齐长夜举杯,“老夫便代表我齐氏子弟,敬少主一杯!”
说完,老者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齐长夜站起,向着老者说:“齐老,此次前去拜师,我和白广有相互扶持,这才艺成归来。便由我们二人,敬在座的诸位族老长辈,同宗子弟一杯。”
说着,白广有也一同站起,举起手中的酒,将酒喝干。顿时,大厅之中喝彩之声四起,觥筹交错,酒香四溢。齐府中的喧嚣之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这便是齐长夜归家三日之后,参加在齐府为齐长夜,白广有二人所办的接风宴。饮酒作乐的人群,直到半夜才散去。
齐长夜犹记得,自己吟起酒后所作的诗,众亲友高声叫好的场景。诗曰:
只缘侥幸出乡关,三年寻仙入云端。
桑梓一隔千万里,乡音只与棠棣言。
修身养性历寒暑,山中岁月别凡间。
有幸不负凌云志,锦衣昼行归故园。
再许美酒三千坛,今夜不醉誓不还。
酒宴散后,齐长夜带着些许的醉意,被齐传武带到了祖宗祠堂之中。
“夜儿,跪下!”齐传武沉声道。
齐长夜闻言,酒醒了三分,便跪在蒲团之上。
“我们齐家弟子,传承千百年,虽说香火没有断绝,可是算不上兴盛。现如今,你能拜入仙人门下,修习仙术,乃是我家族的一大幸事。如今你艺成归来,我便将我宗族的信物,不悔刀,传给你。此刀,乃是我们齐氏宗族族长才能佩戴之物。我将它传给你,便是将这族长之位传给你。”齐传武双眼隐隐有些泪花闪过,“夜儿,你长大了。”
“爹。”齐长夜看着齐传武双鬓的白发,声音有些发颤。
“列祖列宗在上,齐家第一百三十一任族长,齐传武,今日将族长之位传给齐家子弟齐长夜。今日之后,便由齐长夜带领齐家子弟。”齐传武说完,便取下挂在祖宗排位前面的不悔刀,举到齐长夜,“夜儿,整个家族就交给你了。爹相信,你能带着我们齐家走向兴盛。”
“爹,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毕竟我的年纪并不大。”齐长夜看着不悔刀,却没接过,而是推辞道。
“夜儿,爹累了。况且,你现在的本事,比爹强许多。来,拿着它。”齐传武看着齐长夜接过不悔刀,慈祥地笑了,“来,你也和祖宗们说几句。”
“列祖列宗在上,齐家弟子齐长夜,今日接过不悔刀,成为我齐家第一百三十二任族长。我定当不负众望,光大我齐氏宗族的家门。”齐长夜说完,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宗族,香火永传!”
“很好。夜儿,今日我将宗族的信物传与你,族长之位也交给了你。爹就可以颐养天年。不过爹很好奇,这仙法到底有何玄妙?不若今日我们便在祖宗面前,切磋一番!”齐传武说着,便将长袍甩开,露出一身黑色的劲装。他从腰中拔出一柄长刀,刀尖指着齐长夜道,“你这前二十年,都没赢过爹。今日是我和你最后一次切磋武艺,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
“放心吧爹,夜儿一定拿出全身的本事,不会让爹爹失望的。”齐长夜带着微笑,慢慢抽出不悔刀。
齐长夜持刀而立,气势渐渐散发,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将军,杀伐之气散开。
“不错,看来你也是杀过人,见过血了。”齐传武感叹道,“我若是不率先出手,怕是没有机会。”
说着,齐传武慢慢地将刀举到了胸前,然后脚下重重地一踏地,身体如同一只离弦的箭。长刀带起一片如同瀑布一样的刀光,绚烂美丽中,隐藏着寒冷。
齐长夜面不改色,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抖腕,出刀。不悔刀像是一只鞭子,抽在了齐传武长刀的一侧。
齐传武手中的长刀,发出一身悲鸣。齐传武双手用力地握住刀柄,才没让刀脱手而去。齐传武抬起头,默默地看着齐长夜道:“夜儿,不必留手。爹还没老,今夜便来试一试你的刀锋!”
齐长夜看着齐传武郑重的,略带一丝渴望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齐长夜缓缓提起长刀,全身真气澎湃而出,凝聚到他持刀的右手。
起风了,齐家祠堂的竹帘被风吹起来,夜风挂过,将烛火吹得明灭不定。齐长夜握着不悔刀的手,真气已经凝聚到了极限。齐长夜的气势如同一座大山,带给人无穷的压力。
“爹,夜儿要出手了。”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齐长夜将全身的真气,全部灌入到了不悔刀之中,便感觉不悔刀像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正在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齐长夜的真气。没等他反应过来,全身真气便被吸光。齐长夜发出一声闷哼,眼前一黑,双腿无力地跪倒在石板路上。
“夜儿!”齐传武扔掉手中的刀,扶起了倒地的齐长夜,不停地晃动着他的双肩。奈何齐长夜早就失去了意识,这些努力便只是徒劳。
此时,齐长夜的意识并没有陷入沉睡,而是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四周的一切都是血一样的红色,凝重,压抑,让人喘不上气。齐长夜感觉自己就像困在一个血池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便在这时,齐长夜发现了这血色世界里的另一种色彩。那是一个细小的黑点,好似一粒尘埃,毫不起眼,却又那样清晰。齐长夜伸出手,想要把黑点握住。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待他再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散发着无穷的杀意,默默地站在不远处。
“你是谁?”齐长夜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还是来了,我的传人。”声音从四面八法传来,并不洪亮,却那样震撼人心。
“前辈,你是在说我吗?”齐长夜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只得问面前的背影,“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一声悠悠的叹息声传来,仿佛历经亘古岁月,穿过时间长河,带着令人心酸的沧桑,“我有许多名号,连我自己都忘掉自己是谁。不过,我还记得,我是这把刀的主人。不悔刀被传给我的后人,你既然能进入这柄不悔刀中,想必是姓齐,体内也流着我的血。”
“后辈子孙齐长夜,见过祖宗。”齐长夜这就要跪拜。
“什么祖宗不祖宗的,我不过是一个死人,留在这里的,也只是一个神念罢了。”沧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舍。
“神念?难道您也是修仙之人?”齐长夜问道。
“哈哈哈哈!修仙?”背影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剧烈颤动起来,“你看到过我这样,杀意冲天,血海滔滔的修仙者吗?你感觉,不悔这柄噬人的凶器,会是一柄仙器?修仙之人,哪里来的双手血腥!”
“这么说,您不是修仙?”齐长夜道
“修仙啊!”黑影冷静下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很久以前,我也算一个修仙之人。”
齐长夜呆呆地看着黑影寂寥的背,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孤独包围着他,像是潮水,吞没他的神经。
“孩子,你听说过,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