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她伸出那只利爪。姜菀月被吓坏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后退,一个劲地往后退。
“原来,你在这里。”
这时候,不远处却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清凉的泉水一般,流进她的心里,不慌不乱,不疾不徐,平和如风,低沉而又充满了磁性,姜菀月从来不知道,那么简单的几个字也可以被说得这样好听。
听到那声音,牛头人明显一僵,又看了她一眼,本来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将桌布重新合上。
姜菀月的世界又变得一片黑暗。
“流影大人,您来了。”牛头人的态度十分恭敬。牛头人似乎朝着来人走去,因而离她更远了些。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对着空气嗅了嗅,平静的声音才有了一丝波澜,“是人的味道。”
牛头人不假思索便开口,“没错,流影大人,我刚才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男人,已经被我吃掉了,您闻到的味道,恐怕就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嗯,”那人应了一声,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仍旧好听得紧,“还有其他人吗?”
“回流影大人,据我所知,这个村子已经没有活口了,我们可以到下一个村子了……”牛头人说起谎来,简直是面不改色。
“撒谎!”
那人突然厉声一喊,紧接着便是一阵飒飒的风声。
“啊!”
牛头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死一般的沉寂。姜菀月瑟缩在角落里,只是拼命地往后躲着,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靠近了,步履平稳,十分从容。可是这在姜菀月听来,却像是死亡在召唤一般,叫她浑身震颤。
脚步声停下了,紧接着是一阵飒飒的风声,嘎吱一声,整张桌子从中间裂开了,朝着两边迅速的倒去。
周围立刻被光亮填满,姜菀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朝着那破裂的桌子看去,只见上面还带着蓝色的火星。
没错,这火竟然是幽蓝色的。
一片阴影将她遮盖,姜菀月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挡在她的眼前,他遮住了她的光亮,而她的眼里只有他。
是他?!
将眼前的人看在眼里,姜菀月说不出的震惊。姜菀月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轿子上的那个男人!
只是,又似乎有那里不太一样。
那双冰冷的眸子就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一样,姜菀月猛然一惊。没错,就是眼睛,那时候看他,他的眼睛是黑色的,而现在,却是如同蓝宝石一般的蓝紫色,而且,他整个人都似乎和那时候不太一样。
冰冷,狠厉,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叫人不敢靠近。
姜菀月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这是一件破庙,外面点着灯笼,里面也点着火堆,然而却不甚明亮,而就在不远处的地上,是一滩灰烬,上面竟还有没有熄灭的幽蓝色火焰。
想到那个牛头人,姜菀月就觉得不寒而栗。
男人朝她走过来了。姜菀月突然就找回了自己的知觉,连忙爬起来,眼里满是惶恐地盯着那男人,然后不断地后退。
男人就用一双冰冷的眼眸看着她,仿佛在注视着低等生物一般,轻蔑而不屑。
姜菀月后退了几步,抵到的却是墙,而这时候,男人突然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将她逼到角落中,伸出手来,便捏紧了她的下巴。
男人穿着一身暗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花卉,长袍遮住了他的手脚,而他的手自长袍中伸出来的时候,姜菀月吓了一跳。
那双手异常白皙而修长,如同他的人一般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目光,然而,他的指甲却是银色的,很长。
姜菀月第一个想到的,这不是人的手,而更像是一只野兽的爪子。
男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情绪,眼底什么都没有,而此刻,他的手紧紧扣着她的下巴。他的指甲很锋利,稍稍一用力,就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
血光在男人眼中闪烁,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朝她靠近。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姜菀月甚至能够看清他细致到不像是凡人的白皙肌肤,还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
然后,男人的唇却碰触到了她的下巴,紧接着,姜菀月便感觉到了一阵微凉的触觉,那灵活的舌在她的伤口处滑过,除了细微的疼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诱惑,姜菀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狂跳。
“真是美味。”男人将舌尖上的血细细品味,最终满意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姜菀月如梦初醒,这才想到了刚才惨死的那个男人。眼前的人根本就是不是人,会吃人的怎么会是人呢?
如果她再不逃,或许下场就和那个男人一样。
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变化,只是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神情若有所思。
就是现在!
姜菀月迅速拔下了头上的簪子,而后狠狠地朝着男人的胸膛刺去。她曾在一些猎奇的书上看到过,不论是人是妖,心脏都是名门,所以她这一下下去,不怕他不死。
男人感觉到了什么,这才缓缓低下头,直到看着他胸前的那根簪子,只是,他的目光仍旧平静地如同一潭水一般,看着她的时候那般幽深,让她根本看不透。
姜菀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眼前的人之后,疯狂地往前跑。
跑出破庙之后,周遭是一片漆黑。
“有人吗?”
姜菀月奋力地喊,然而无人回应。唯一的光亮只有身后的破庙,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只能没命地往前跑。
姜菀月跑了许久之后,总算看到前面有一点光亮,兴奋之余,更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光亮跑去。
“小姐!小姐!你醒了!”
杭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姜菀月睁开眼,看到是自己房间的床顶,原来她看到那团光亮正是如今的白天。
原来是一场梦,姜菀月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这梦未免太过真实了,真实得就好像真切地发生过一般,叫她久久沉浸在其中,一时半会难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