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到了。”
前方已没有路可走,悬崖之下便是九天烈焰。黄光闪耀,火海茫茫。不时的有数串火苗从下方窜上来,迷乱人眼。带着岩浆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若不是他们有灵力护体,定然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温度的。
离第一次来这里,已有百年。虽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但是面对这九天烈焰时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变。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感觉,仿佛被永恒的储存了下来,直到他再次来到这里,又被完好的打开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随着越来越接近这九天烈焰,越发的深了。
“开始吧。”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来这里,会亲自封印魔之心,将它埋葬。就像他年轻的时候没有想过,四大族之间的关系竟如此复杂。更没有想过,魔族会攻击灵族,并开始了那样漫长的战争。
战争,生灵涂炭,死伤无数。那场战争在某个时日看来,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尽头了。平静意味着总有一天的汹涌,汹涌意味着总一天的平静。那场战争到底还是结束了,它本早可以结束。无论如何,到这里,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所统治的灵族,经过这一场灾难之后,将会平和剧终。也会渐渐的,恢复昌盛,越发向荣。而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就让下一任灵王,乃至下下任操心去吧。
九天烈焰,好久,好久不见……步入中年之后,她就不曾再来过这里。越是年迈,越是断了曾经对这里的好奇与思考,不愿再踏入此地。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她一百多岁的之时,距离现在也有百年之多了。
跳跃的火苗让络秋的心也随之加快了跳动,她轻吸了一口气,“这就开始。”这么多年了,明明早已养成了淡薄宁静的心性。纵然是面对长达数年的战争,也觉是必然会发生的。不曾过问,不曾多想,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助灵王一把。但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心依旧还是无法安定。如同从前的每一次。
站在这里,这样时光久远的地方,仿佛自己活过的两百多年都不算什么。仿佛只是沧海一粟,甚至那些活过的时光都不曾存在过。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九天烈焰时的感觉,一点儿都没变。恍惚中,仿佛一眨眼就从两百多年前一直站到了现在。她还是那个少女,只有几十年的光景。
是真的老了啊。
络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魔之心,这块魔族的至宝,差点儿引发巨大灾难的东西,看起来与普通石头无异。握在手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不再是曾经那颗魔之心了,很快就不是了。也许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用右手携着灵力在魔之心上划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这些图案连灵王也看不懂。灵王虽然灵修高强,但是在这一类的事情上,却是圣女懂得最多。片刻后,她双手合一,将魔之心捧在了其中,开始念起咒文来。
封印咒这是她所习的所有咒文中最长之一,她从未用过,也只在年轻的时候读过数遍。很久很久,不曾接触过这篇咒文了。念起来,只觉有些陌生,心悸亦还存在。她努力的平定着自己的心神,确保万无一失。
咒文如同珠子般从她的口中流出,又如同气体般扩散在空气之中。灵王在一旁静静的站着,往前几步,悬崖边缘,垂目,焰火翻滚,不知有多深。
看着这九天烈焰,眼中心中便唯它独存。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他所经历过的,无论是战争还是盛世,笑容或是辛酸,全部都被它燃烧成了灰烬。王冠,责任,枷锁,困惑,也全都不再存在。只剩下一个身体。仅仅只是一个身体而已。
九天烈焰,你到底是什么?在你的下面,藏着些什么?看着火苗窜动,看着那刺眼的明亮,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了这些问题。这些在年少时,困扰过他的问题。如何才能知晓……
隐隐的,他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想要看清,却看不清。耳畔传来了幻音,好似被洗过了无数遍,颤动着,无法明了。他下意识的微微俯了俯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清楚……
“灵王——”圣女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小心。”他往后退了几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刚刚的一切,怎么都如同环境一般不真实,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是因为自己多年为战争操劳心力交瘁的缘故吗?是因为最近尤其是今天压力太大的缘故吗?还是因为,那九天烈焰……
火苗依旧跳动,洞内通明,与之前无异。
“完成了吗?”他问。
“还没有,看来得重新念咒了。”络秋说罢又专心念起了咒来。咒文一旦被打破,就得重新开始。
刚才她无意瞥见灵王往下俯身,心感不妙,忍不住唤了一声。九天烈焰,当她看着它的时候,亦觉被一种魔力吸引,整个人像被脱空了似的,意识迷乱。九天烈焰,作为惩罚之用,确是不祥。
灵王点了点头,凝住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