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慢慢的眯了起来,阳光映得她瞳眸几乎透明,翡翠般光彩夺目。
颈上的玉配从衣衿里跳出来,也在阳光下流淌着华美的异彩。
洛河的目光慢慢转到玉上,嘴角的微笑一丝丝褪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想必也是深深明白的。洛河顿了片刻却又笑了。
她目光一撩,看向宫门。
十个已进去了八个。怎么还没轮到自己?
她直起身,跑到宫门口候着,神色有些焦虑。倒不是她着急,而是她肚子饿了,想赶紧考完回去吃饭。
喊人的侍卫走出来,看了她一眼。她满怀希望的看回去,却听到侍卫毫无感**彩的一
声:“李齐!”
于是乎,她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书生含笑入宫。
咬牙切齿,那侍卫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关了门。
“耍人啊……”洛河叹了口气,坐在门前。偌大的庭院,此时却只剩她与几株桂树榆树,顿时清冷得凄神寒骨。
冷风吹过,使得洛河头一次有了身在异乡的悲哀之感。
“夏洛河。”
终于……她扫清脑中作祟的怪异感觉,站起来拍拍土,在侍卫异样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还未走几步,竟看见莲大人站在路边等着自己。
虽惊讶,洛河却只字未说,对莲大人俯身请了个安,便一同向里走去。
皇宫不愧是皇宫,她一路走一路惊讶的看着四周的金碧辉煌。这一路算是堂皇得可以,红毯玉柱不说,单是墙壁和天花板上复杂的雕花刻镂,也绝对完全的体现了皇族的贵气。虽谈不上天下第一,但其华丽雍容却是精到了极致。
余光瞥见洛河好似乡下人一般贪婪的注视着皇宫,莲的脸上不觉柔和了许多。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嘴角毫无紧张感的笑容,不觉心下赞叹。
这少年……不一般!
洛河猛然察觉到有人看她,一抬头正对上莲大人清冷的目光。
见洛河询问的看着自己,莲礼节性的介绍道:“是该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曲椋风。”
曲椋风?洛河一愣,不觉脱口而出:“他们都叫你莲大人。”
曲椋风清淡的瞟她一眼,这全国百姓都知道的常识,这少年怎么会这样问?他的目光里带着询问,而声音却依然沉静的回答道:“彩国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皇上亲笔御赐的称号,我的便是莲。”
洛河点点头。怪不得她觉得这人的名字与他的气质如此相似,原来就是依照他的性格气质起的名字。
“到了。”曲椋风淡淡说道。洛河抬头,惊觉自己已身处大室,而不远处的天子座上,正坐着那位千夫所指的帝王……
朝烈帝——游罹天。
她的目光探询的向朝烈帝看去,而在她目光与那脸庞接触的刹那,她却突然愣在原地。
这……是皇帝?
这位皇帝无论神色和面庞都好似孩童,晶莹粉嫩的模样,活像个惹人怜爱的年画娃娃。一张白皙的脸上闪烁着飘忽不定,看着倒像个优柔寡断的人。不想人人口中的昏君,模样竟是如此惹人心疼。洛河无奈的摇摇头。也正是太惹人怜惜,他才必然当不好一个皇帝。
大概只有像曲椋风和柳玉寒一样不怒自威,静中笑中却张扬着王者气概的人,才配得上坐这天子之座。
而这皇帝不适合,他的兄弟二王爷一样不适合。
一个太温柔,一个太艳丽。
一个太善良,一个太复杂。
叱落轩起兵,对这帝国来说,也许确是件好事。
曲椋风一直静静注视着洛河的表情,直到她的脸色从诧异转向冷静,他才举步走向朝烈帝,路过洛河身边时,她只听得他一声淡淡的嘱咐:“请安。”
她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跪在地上大声念道:“臣夏洛河叩见皇上。”
朝烈帝笑得勉勉强强,声音也是柔弱得像个女子:“起。”
“谢皇上。”她站起身,眼色带了些许轻视的看向游罹天。
游罹天人虽柔弱,感觉却是极敏锐。他感觉到了洛河眼里的轻视,下意识的向后一退,目光习惯性的求助似的转向曲椋风。
曲椋风轻咳一声,依然是淡淡的看着洛河,轻声念道:“殿试开始。”
洛河点点头,曲椋风便走到墙边,“唰”的拉下一张地图。
洛河汗颜,她想起第一天到叱落轩时,寥槿也是如此利落的“唰”一下拉出张一模一样的地图。只是……她目光看向龙椅,坐看的人却已不再是那个笑脸盈盈的柳玉寒,而变成了这个弱不禁风的皇帝。
“如今西领叛军正在试图侵入帝都。”曲椋风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慢慢的说道,“从徵河走水路到了羽河,马上就要入侵帝都。”
从徵河走到羽河……洛河看着看着皱了眉。这条路看上去没错,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王师要在羽河部军,当如何部署?”曲椋风淡淡的问道,抬眼却见洛河眉头深锁的样子,不禁愣了一愣,“夏公子?”
洛河依然皱着眉头看着地图。
徵河走到羽河……在羽河部军……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定有哪里错了!
她目光仔细的一寸寸在地图上扫过去。
见她如此,曲椋风便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向游罹天,微微点了点头。
游罹天嘴角一扬,露出快慰的一笑。
洛河依然慢慢的查看着地图。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徵河和羽河交界处的三个字上:神木山。
找到了,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