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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地产战争(8)

死囚房在一个大院里最里面的小院子里。从马路上进到里面,要经过四道铁门。第一道大铁门进来后,是一个大约有600平方米大的大院子。院子三面监舍,大门这一面是门卫房、管教干部活动室等。穿过北面监舍之间的一条走廊,就进入第二个大院子。走廊的北端就是这个大院子的大门,也有一道铁门。再从这个大院子穿过,往东,进入一个小院子。死囚房就在这个小院子里。这个小院子的一方小小的天空,成为亚斯心中最美好的地方所在。

然而美好的不仅仅是这方天空,还有小林智子。这个日本女孩子竟然能到死囚牢来看亚斯,让他感激涕零。

他们是在第三道铁门旁边的审讯室见的面。她见到亚斯拖着沉甸甸的铁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时候,说了两句日语,他没有听懂。但然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傻愣愣地看了看他,让他抽了一根她特意从日本带来的香烟。不知道什么牌子,但抽起来感觉接近骆驼烟。他感觉到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到最后也只说了一句:"我刚去见了吴市长。他老了很多。"

吴市长以玩忽职守罪和受贿罪被判12年,比起亚斯来是太轻了,但他的内心受到的打击,却超过了亚斯。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直引以为同道的慕天颜书记,竟然在双规期间出逃,两个月后才被获知是逃到了美国加州。原来,这个慕书记,这个海杭最高领导,海杭人民的"父母官",不但老婆子女早已是美国人,自己也早就化名拿了美国绿卡。对于吴市长来说,没有比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更大的了。

亚斯想对小林智子说点什么,管教干部却在旁边压低声音对小林智子说话了:"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亚斯这才有点明白,作为日本人,小林智子此时来看望他这个死囚犯,显然是需要花功夫的,不然不可能被允许。

在死囚房里住了一个月以后,管教干部通知亚斯,最高人民法院已对省高级人民法院报请核准的他的死刑的判决,进行了复核,作出了核准对他判处死刑的刑事裁定。同时下达了对他立即执行死刑的命令。亚斯头脑一片白茫茫,头重脚轻,和法庭宣判时的感觉一样。

"会、用、什、么、方式、处决我?"他颤抖着声音问管教干部。

管教干部告诉他:"是枪击。"

8

"枪击……"亚斯想象着一枪打在后脑上,脑袋开花的场景。

亚斯已在死囚牢里向看守打听明白,死刑犯执行死刑的办法有两种,就是枪击和注射药物。后者是西方还有死刑的国家的唯一执行方式,它代表着所谓的现代文明。而现在,在他身上,他们连这个"现代文明"都不要了,可见,他的死,其意义有多大,而枪击的意义显然比注射又要大得多。枪击,会有"砰!"的一声,这一声虽然除了执行的官员和警察以外,不太会有别人听到,但这一声还是有象征意义的,不但在汇报中也可以说得响亮一点,而且,它象征着海杭这件引起网人共愤的"豆腐渣工程事件"的彻底结束和对慕天颜吴之荣等人的严重警告。

枪击是一个果断的句号,而注射只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句号。前一个是全角,是圆,后一个是半角,是点。

第二天,早上7点,天蒙蒙亮的时候,管教干部把亚斯叫醒,随之进来一批武警,给亚斯摘除了脚镣,亚斯知道大限到了,他忽然失去了镇定,嘿嘿一笑说:"这里住着很舒服,我还要住。"

"走吧,没用的。"一个武警队长拉了拉亚斯的衣襟。

"我要看看我的朋友们。"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胡保义。

天啊,胡保义,我是在顶你的罪,我是在为你去死。你在哪里呢?你又到哪里开创事业去了呢?祝你好运吧!

亚斯被押出监舍,他以为会直赴刑场,却不想还会先被押到会见室。隔着铁网,外面坐着唐娜。唐娜看到他,眼泪夺眶而出,嘴里也随之呜咽不已。

"……"亚斯看着她,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过了许久,他突然想幽默一下:"怎么?你也喝了三鹿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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