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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岳家欢欢喜喜地早过了一日。明日是三朝,岳员外遍请亲朋众邻,备办厚席,庆贺三朝。

是日,请了个屠宰,宰了一头猪,剐了二只羊,杀了一群鸡,还网了一网鱼。又把日久闲置的桌椅翻出来,算来不够,从邻居家里借来好几张桌椅,一齐搬到天井边,用水擦洗。

你说天井这设施, 是疏水的又不是积水的,哪有什么水, 用来洗抹这么多的器用?

原来岳宅天井四角各有一口大瓮。瓮口有五尺多阔,瓮身有七尺多高。因古宅皆是木石构造的,外墙虽是砖石,宅内一色是板壁木柱。古人常在堂上天井或庭中置大瓮贮积雨水,用来防火。岳宅的这四口大瓮,平时贮满清水,用笠篷盖着。今日将全部桌椅洗抹干净,其中一口大瓮中的积水,被用得罄尽,顺便又把这口大瓮彻底清洗一遍,待雨天再积满水,暂任它空在那里。

至第三日,却是洗三朝。岳员外绝早起来,府内府外挂红结彩,催促孩子们早早起床梳妆,一家人聚在厨屋料理酒席。僧氏早已前来相帮。昨日,她帮忙洗涮,傍晚,又带些花生回去剥壳,忙到深夜。今晨鸡才三唱,僧氏就起来,提上花生米,来岳家整备酒席。还有不少邻人亦前来帮忙。

不一会,乡党亲友,齐来庆贺三朝,宾客填门。堂上众客称贺不迭,齐道:

“晚来得子,真是天来大的喜事!将小官人抱出来与我们看看也好。”

夫妻二人满口应承。和宾客一一见过了礼,姚氏入内亲手香汤浴儿,以去胎毒。待浴儿过了,姚氏将儿子抱出堂上来,与众人看。众人见小官人生得顶高额阔,鼻直口方,个个称赞。岳员外年过四十,方得此子,视为掌上明珠。时值春二月,天气已不暖不寒。岳员外还生怕穿堂风伤了儿子,众人看过,令即刻抱了进去。

岳员外本是好古存旧之人, 且晚来得子,生育礼数,样样古朴,以示隆重。待姚氏抱孩子进去后,岳员外拿起弓箭去宅前的晒坪上,行‘天地四方’之射礼。这‘天地四方’之礼,亦是古俗,可惜后来许多人拉不开弓,射礼就废止了。岳员外用六支箭朝天地四方各射了一箭,以示男儿“以上事天地,下御四方为已任”之雄心。

日未当午,堂中已摆好酒席,弟妇王氏出来请员外领客人入席。岳员外遂邀客人入座。宴席极其富盛。宾主集在一起,喜吃三朝酒。

席上一、二十个小孩子家,他们餐前吃了不少零食,一上桌面,没吃多少,就饱足了,纷纷离席到外面玩耍去了。

僧氏见客人都入席了,自己随便在厨屋里吃了点饭菜,也就饱足了。因今日是侄子僧泽一的圆锁日,无论如何要赶去娘家吃夜宴相贺。又见巧儿和三娘、四娘几个等小孩子家离了酒席,便洗了手,脱去围裙,进去和姚氏告辞。见姚氏陪婴儿在床上躺着,没去惊动她。即回厨屋辞别了王氏,带着巧儿径直回娘家去了。

这一去,这对苦命的母女,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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