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全部倒下,冷红枝看向地面上蜿蜿蜒蜒的血流,猩红一片。在看向提着烟罗的暗红,怔怔的立在当场。
茶楼里的清润男声,没有再响起,暗夜依旧衣衫整洁不染滴血的慵懒的斜倚在车厢。这一切如果不是地上陈杂的尸体,她会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做了一个短暂的噩梦。
暗夜眠见过无数种看他的眼光,有畏惧的,有嫌恶的,有羡慕的……各种各样,唯独没有见到过这样一双不染纤尘的澄澈眼睛。
然而……这双眼睛,此刻却茫然又无助的看着他。
他以为她会被吓到。
他以为她会适应杀戮……
“暗夜……我想救姐姐。暗夜……”可是,她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随人摆布的小丑啊,明明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做不了主……
暗夜眠看着少女脸色苍白,站在血泊中,雪白的衣袍被午后的太阳照射,好像一滴露珠,随时会消失不见。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慌了,这是他自五岁后就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待你及?之年,完璧归赵。”这是他许下的承诺。
暗夜眠缓身抱起冷红枝,向马车中走去。
阁楼上的月牙白仿佛也听到了这清冷的声音,握着茶盏的素手一顿,随后一切如常,仿若这楼下的厮杀和血腥从来不曾出现过,他也……从不曾下达过那血腥又简短的指令。
……
适夜,月光洒下一地皎洁,美丽又清幽的身影在银白的雪地上席地而坐,手中执着一把琉璃盏,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唾着美酒。
银狐貂裘加身,墨发铺地,随性又唯美,一如月光下走出的月下仙子。仔细一看,那雪地中铺着大面积的雪貂绒锦。将他与寒冷隔开。几片红梅飘然而下,缠绕在其发丝上,几度多情,同时也染得他更加清贵无两。
月光透过大片红梅花海,映射在白衣少年的身上有些斑驳朦胧。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声音温润清幽带着好听的磁性,酒杯轻转,琉璃生辉。
一暗红长袍自不远处的红梅处缓缓走来,脚步轻移,步步生花,貌美而绝望,像是盛开在三生湖畔的血色曼陀罗。
来人不语,在白衣少年的不远处跪下,听罚。
良久,久到这两个俊逸青年凝结成了一幅画,白衣青年才缓缓叹了口气:“罢了,吃酒。”
一红,一白二人坐在雪貂绒锦上赏梅饮酒,一个妖娆邪魅,一个清贵圣洁,明明风格迥异的两个人,画面却说不出的和谐。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却觉得心情在这静默中渐渐松软了些许。
直至白衣少年面色微醺,起身将走,暗夜才对着他的身影缓缓的吐出几段破碎的语句;“月……我……”
“冷红枝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只是……记住你是月下城的人。”白衣少年离去的身影不做停顿,一转身融入无尽的花海中。
月光仿若也随着那名为‘月’的少年离去,暗夜眠周身的气息冷凝,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盛开了大朵大朵的曼陀罗,妖艳邪魅还有几分欢呼雀跃的味道。
只是……暗夜想到自己的承诺,眉头渐紧。
“及?之年,送你走么……”他仰头看向月光,糜败的气息骤然铺天盖地的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