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古香古色的屋室中,一个身着大红的鎏金锦袍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躺在梨木雕花蚕丝榻上,身上的殷红并没有将她显得明丽,反倒更加衬托了她的可悲。
或许世人都无法想象,这就是当时轰动燕京的冷红枝?你能相信她就是东陵的皇后吗?这一切又是多么的讽刺。
美目轻眨,她仿佛听见他对她说:“你想要去找他?你想背弃伦理道德,丢下我东陵的子民去找谁!!”
她艰难的抬起眼,向着强烈的阳光深处,看着那笔挺修长又居高临下的身影。喑哑的嗓子只留下几句破败的“唔……啊……”声。
“嗤……”那身影一声轻笑,居高临下,又矜贵无两,似是嫌恶的甩开她尖削的下颚。随意的摸出手帕,仔细的擦着晶莹剔透的手指。从的角冷红枝度看去,那水葱般的手指指节分明,像极了一件顶好的白玉雕饰品。
干裂惨白的菱唇微微上挑,她自然是知道他是极好的。也知道,他拥有了所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一如那首《云中君》吗?
那身影屹立于阳光处,似乎要将所有的明亮都吞噬,留给人的,只有一个逆着光的威严暗影。但尤可感知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射出犀利的青盲,似是要将她洞穿。
强支撑住身体,仰起头,不甘示弱的逆光而上,嗓音喑哑晦涩:“你……到底……要什么。”
那身影文思未动,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在不屑。
稍虞,拂袖而去。
冷红枝整个人也随着他的离去而瘫倒在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远处的拒霜花开得盛,清冷又凛冽的气息一圈又一圈的漾回。她闭上眼睛,恍若做了一个漫长又无尽的梦,梦中一个小女孩在围着墨袍锦缎的少年傻笑,那少年却好像十分的不高兴,一张俊俏若天神的脸绷得紧紧的。女孩儿却兀自笑的开心。
场景流转,雪飘得盛,红梅花海之中,一银衣赛雪,芝兰玉树般的人,并未撑伞,屹立于花海之中,温和的容颜让慕红枝觉得自己仿佛误闯九州仙境,而这人大概就是月光下的玉兰仙人。清丽脱俗,晶莹剔透,温煦平和,让人看了一眼,却不敢看第二眼,仿佛多看一眼就是亵渎。
那清风朗月般的人儿回过头,对着她微笑。一瞬间她想哭,鼻子酸酸的。她听见他说:“小枝,我带你走。”
……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呢?”
“爱而不得。”
“是这样吗?”
“对小枝来说,是这样。”
“你可知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他轻拂衣袖,嘴角含笑,清淡的吐出一个字:“梅。”
“冷家人,自当有一身傲骨!”她仰起小脸,满眼的英气豪迈。
他笑得温柔,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口中轻吟诗句:“清绝,影也别。”
红枝笑得开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亦步亦趋的跟着月下仙子般的人,漫步花海。在转角处,红枝偷偷的补充道:“清绝,影也别,知心唯有月。”冷冽的清风卷起红梅花瓣儿,花瓣娇羞的翩然弄舞,随后藏到银白晶莹的大雪中,再不肯露面……
很久很久以后,她开始怀疑,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任性,不是不甘心,或许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