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的清晨，阳光和煦，微风轻摇。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
牵着老牛，早出的耕农，大树下下棋的老丈，池塘边捣衣的妇人，村角落嬉戏的孩童。
炊烟袅袅，砧声点点，笑声续续。
这是一个名叫秦家村的小村落，坐落在偏僻的大山之中，十户人家有余，民风淳朴，与世无争。
耳畔传来阵阵猪的惨叫声，闻声寻去，可以看见在一间茅草房前，两个中年男子，正按着一头猪，一边的妇人正在磨刀霍霍。
“夫人，不是，……大嫂，今天这猪一定要杀吗？我看有点浪费了，这头猪还太小，要是到了年底，长胖了，可以在外面的集市上卖个好价钱呢！”
“今天是无言十四岁生日，我给不了他其他的，这头猪就当是补偿吧！”妇人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磨刀。
“十四岁，对于多少人是一个梦，而又对于多少人是噩梦？”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丈，走了过来。
“村长，您怎么来了？“
妇人放下手中的刀，站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汗，微笑着说道。
“村长”两个中年男子叫道。
“嗯，我过来看看，喔，你们两个在这里帮忙呢。”村长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看着。
其中一个男子，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说到:“孤儿寡母的，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再说了平时秦大嫂也没少照顾我们。”
村长点了点头，看着妇人：“这要是在宗家，哎，不说也罢。”
妇人突然望向山头升起的太阳，阳光灿烂，洒落在小树上，山坡上，小溪里，屋顶上，门上，窗上，也洒在了心里。
也许吧！
村角落里。
十几个孩子正在玩耍，有在跳格子的，捉迷藏的，玩老鹰捉小鸡的。
而这一切，似乎与秦无言无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记事起，他就在这个山村里，可是大家都不待见他，在这里，他没有玩伴，所以只有呆呆的坐在一旁。
“杂种，你过来，给我当马骑。”
秦无言抬起头，看见了五六个男女孩子朝他走来。
秦无言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孩子们见状忙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秦无言被逼到了拐角，无处可逃了！
为首的是一个胖男孩，两只手插着腰，气喘吁吁的：“你这杂种，没想到跑那么快，累死你磊大爷了。”
“你叫谁杂种？”秦无言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孩子们叫了，可是一听到这个词都会非常气愤。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爹爹吗？
“就是你啊，不是你还有谁！”
“对，就是你，杂种！”孩子们都指着秦无言叫着。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秦无言的声音越来越大，眼中充满了血丝，他愤怒，他咆哮。
他像一头猛兽，冲向了他们。
其他几个孩子慌神了，但是小胖子却恍若无事，他就简简单单得伸出一只手，就摁住了秦无言的头，因为秦无言个子计较矮，加上胖子的力气比他大得多，折腾了一会，秦无言愣是没有近胖子的身。
“你这是要干嘛啊？我好怕，好怕喔。”胖子看着在自己手里如同蝼蚁的秦无言，笑道。
旁边的几个孩子，看着被欺负的秦无言，眼中却没有露出丝毫同情之心，反而是唾弃，无视。
就是这种眼神，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这种眼神，在孩子们身上，大人们身上，就连在娘亲身上，他都看到过这种眼神!
为什么？
秦无言不止一次的在自己心中问到，可是没有人会回答他，也没有人能回达他！
累得瘫倒在地的秦无言，看着孩子们的眼神，心中感到了莫名的害怕，他只想离开这里，逃离这里。
秦无言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像打了鸡血一样，向外冲去，这次他选择了比较弱的地方，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被打了几下，他还是勉强逃了出来。
虽然秦无言本领不怎么样，但是，他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还有超乎常人的抗击打能力，大概是被他们欺负多了吧。
此时，秦无言坐在了村外的小溪边，他看了看水里的倒影，脸上已经鼻青脸肿了，他此时此刻流出了泪水，两只手一个劲的朝溪水里的倒影拍打，：“真没用，你没用！啊，啊……”
这可怎么办，脸上的肿一时半会消不了，回家准要挨骂了！
不一会儿，秦无言累极了，就躺在了地上，摸了摸脸上肿起的小包：“哎呦，真疼！”
溪水孱孱，流声似水。
看着天空之上浮动的云彩，听着耳畔溪水里的乐章。
秦无言，放下了一切，美美的睡着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里见到了他。
一直都是，一直都是梦。
夜深狗吠，星大如斗。
茅草房里，妇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围坐在一张小桌子旁。
孩子就是今天被围殴的秦无言。
“今天是不是又跟人家打架了？”妇人看着鼻青脸肿的秦无言，没表现出丝毫的关心，而是指责。”
秦无言连忙摆摆手，一脸委屈，哭丧着脸：“他们说我是杂种，我气不过，就打起来了。”
妇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舍，她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看到秦无言因为这样被打，心中都在默默滴血，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能忍则忍吧！
妇人将秦无言搂在了怀里：“孩子，委屈你了。”
“娘，不委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受得了。”秦无言闻着娘亲身上的香味，有些痴迷了。
因为从小就没有了父爱，所以娘亲，对于秦无言而言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自己的生命。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今天你十四岁生日，我这就去端肉给你吃。”
说完，妇人就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一大碗香喷喷的肉，就摆在了秦无言面前。
秦无言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了嘴里，表情如痴如醉，看得一旁的妇人都笑了。
“娘，真好吃！”秦无言一脸的满足，这可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可能吃到的，以前的生日都是几个鸡蛋而已，可没想到，这个生日居然有肉吃！
“无言，慢点吃，别噎着。”妇人摸摸秦无言的头，眼里居然露出了泪光。
“疼吗？”妇人摸了摸秦无言的脸。
“娘，你也吃啊，娘，我没事，娘，你怎么哭了。”秦无言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一只手牵着妇人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娘，以后，无言来保护你，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妇人勉强忍住了泪水，温暖的怀，坚实的臂膀，好像曾经的他，曾经的他，也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傻孩子，娘，没事。”妇人挣开了无言的怀，“无言，开动了。”妇人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
“哎，我要开动了。”
两人的笑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动听，一直传到了村外，和山中野兽的哀嚎夹在了一起。
深林之中，两道黑影划破天际，树叶飒飒，破风而来，立在了秦家村外的一棵大树上。
“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丑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