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我时不时地去棋牌社的QQ群里做动员,公布了老先生的电话号码和住址,想多叫上一些同学,改天一起去看望杨老先生。为什么呢?人的激动究竟由何而来呢?激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也给棋牌社的另外几位干部发短信,商量是不是应该有礼貌地把老先生请进我们社做顾问的问题,但反应不是很强烈,围棋部部长郝欣宇始终没有以任何形式对我作出答复。也罢,不回复怎么也比喷我一脸要来得好吧。
10月31日的晚上,我们班在院楼排练红歌合唱,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杨老先生。
“呃,你好。”我走近他,在他侧面小声地说道。可他似乎没有听见,保持着一副失意的、迷茫的、若有所思的表情,低着头,从我身边慢慢地走了过去,朝着远离东区宿舍的方向。那种表情我应该见过许多次,在我父亲的脸上,也曾在镜子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崂山的风的声音和气息,想起来之前那天晚上三局棋,想起后勤宿舍区那昏黄的路灯,觉得该做点什么,或者,觉得该得到什么,总之是一种直觉,我要赶上去。
我跑回寝室,拿起了了从CK文化站订购的十月份的两本《围棋天地》。蒋治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会,一路跑着追了回去。追到东区桥上时,我感觉自己快跑不动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大喊一声“杨老先生请留步”呢?我费力地走到坡下,老先生他穿着蓝色的拖鞋,吃力地在爬那坡。
我快步赶到他身旁,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舍不得,只是大口地喘着气,没有走得更近些。
他似乎感受到了身边的什么东西的存在,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回来。
“嗯?是你——”他有点惊讶。
“呃,我觉得,这两本杂志您可能用得到!”我把两本书递上前,手颤抖着。
“哦——这是讲围棋的,十月一号,十月十五号。。半月刊是吧?”他看了看封面。
“嗯,啊……”我喘着气。
“十月一日,十月十五日……这个是半月刊。”他扶扶眼镜,有点像刚睡醒的样子。
“嗯,我那个时候一口气订了一年的,二十四本……”我感觉我的气息好了些,毕竟这点路而已,“现在只到了几本。”
“你还跑着回去给我拿这书啊,啊哟,真是辛苦你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
“没事,没事……”
“明天礼拜六,你有时间吗?”
“我明天上午要和班里另外几个同学去打麻疹疫苗,下午有我们班合唱的最后彩排,晚上是正式比赛,后天还说不到。”
“哦哟,你们大一的活动就是多。”他有些失落。
“回头再联系吧,我可能先走了。”我这么说着,腿却不愿动。
“嗯。”他转过身去一边翻着那两本书一边慢慢地走远,时不时回头招招手——能有人冲着自己笑可能就是幸福了吧。
我回到寝室,忍不住说,遇上贵人了云云,蒋治好奇地看着我,问我怎么回事,但我却突然不那么激动了,就像周瑜看到旗帜向南飘而猛然晕倒一样地。我在想,快一个礼拜了我都没有收到响应,这一个礼拜我的棋力肯定没什么长进,后勤宿舍给我的印象是那么的不堪……
“不,没什么,当我没说好了。”我拿起脸盆去洗漱。
“啊——总是这样。”蒋治继续写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