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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四章、黄眉怪叟

一曲方终,余音袅袅,好似徘徊在天际久久让人难以忘怀,玉无痕三人早已听得如痴如醉,思绪万千。他三人毫无内力,听这曲子自然只觉波浪壮阔,心醉神怡。而董穆内力深厚善驭气分灵,只觉真气被曲调引的险些走火入魔,灵力亦被震波涛翻涌无法凝聚,滋味大不好受。他擦拭口角鲜血,头上汗珠若黄豆大小,不住流下,看着刘简之道:“你竹林的‘丝竹灵音’果然厉害..”话还未完忽觉身上一暖,一股和煦之气从自己后背传来,侧脸一看却是刘简之绕道身后正为自己疗伤,苦笑一声道:“贤弟,我知道你心肠好,但你可知你专注一人性命,或许会误了千万人性命?”

刘简之也摇头道:“连一人之命都救不了何以救天下苍生?连一人之命都容不下何以容天下苍生?”

董穆不由哑然失色,叹气道:“这人是青帝要拿的,即便我走了也会另有人来,你功夫是厉害,可又怎能敌过一个凤鸱城的硬手?”

刘简之缓缓站起深吸一口气道:“敌得过敌不过至少得尽力,所谓医者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我怎能忍心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病患交给手持兵斧之人?”

“唉,罢了!”董穆被他说得无言以对道:“贤弟啊,只怕再来之人你就应付不了了!好自为之吧!”说着拂袖而去。刘简之长出一口气对花丛中三人道:“快些出来吧,你们三也是胆大,竟然躲了这么许久!”

三人互看一眼,爬了出来,对刘简之却是大为钦佩。刘简之却眉头一凝,看向游想云,踱步走来一把扣住他脉门,闭目凝思,过了许久才问道:“小兄弟,你身上的焱气是从何而来?”

刘岚蕴看他支支吾吾忙道:“我哥哥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会不会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刘简之摇头道:“胎中若带此气只怕早已母子俱陨,依我看是后人用什么法子长年累月浸淫入体所致!”

游想云听他所言不由浑身颤抖起来,好似想起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道:“是,是一个大恶人将我从小带到山洞中,日日用一种怪药蒸煮,还不时,不时给我灌些极为难喝的黄汤,我难受至极时他便用针扎我眼睛,用刀子割我的肉放我的血!”

刘简之神情一沉道:“燎火摧心?那人是谁,为何要这般邪门之术对你?他若掌握不好分寸,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你的性命!”

游想云忽然蹲下抱头痛哭道:“我记得有一次误闯一处地穴,见里面全是婴孩尸骨,想必在我之前他一定害过许多人了,而如今活下来的只剩我一人!”

刘简之面色难看,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人可是‘鬼智上人’地狱僧?”

玉无痕倒觉诧异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刘简之咬牙道:“十年前他曾犯案大漠,不知掳走多少婴孩!那时许多正道人士纷纷追寻,却毫无他的踪迹!此等恶人真是可憎!”说着长出一口气又问道:“只是你体为何又有一股清凉之物在中和那焱气?”

游想云擦擦眼泪,道:“是妹妹专门为我制成的清凉丸,每次我一犯病吃上一颗便不再难受,三五日内不会再犯!”

刘简之不由一愣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女孩,多少有些讶异不由问道:“小丫头做的?”刘岚蕴连连点头,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刘简之见他模样,心里一紧,动容道:“丫头你叫什么?”

刘岚蕴喉中哽咽,呜的一声大哭出来,刘简之心中一个影子蓦然跳出,这音容,这相貌,这抽泣模样像极了一个人,他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问道:“你,你母亲是不是姓刘?”刘岚蕴听他开口哭的更凶,狠狠点头。心中已然明白,眼眶里泪光闪闪,将刘岚蕴揽入怀中,道:“好孩子,受苦了!妹妹走后,我几次回竹林想带你出来,可娘她执意不肯,我拗不过只好作罢。等听闻你走丢了,便赶紧托人四处找你,奈何却从未见过你的容貌,就连你的名字也不清楚。所托之人大多也是有始无终。唉,我对不住你娘对不住你啊!”

妇人闻声赶来看他与那小姑娘相拥而泣,不觉有些莫名。刘简之看见妻子过来,忙道:“丫头,来,这是你舅母,姓楚名雨!”说罢又对楚雨道:“这丫头,这丫头便是香凝的闺女!”楚雨这才明白,仔细打量一番惊叹道:“像,真像极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丫头你叫什么,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刘岚蕴喜极而泣道:“见过舅舅,舅母..我..我..”楚雨看两人都极为激动,忙道:“唉,当家的你也是,让孩子们站在院子里说话像怎么回事!来,先进屋,我们进屋慢慢聊!”她招呼几人进屋,又让下人备了些茶点,几人围坐一桌,将前前后后所遇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刘简之这才了然,又看看玉无痕感叹道:“孤岚与我便自小相识,与香凝也是要好!”他想了想又道:“只是你要独自救母怕是难于上青天!”

玉无痕却不悦道:“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去,我娘常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凡事不去做,便绝无成功可能,如若刘伯伯肯帮我,就请带我去找董雕董爷爷吧!”

刘简之与楚雨相顾一眼,叹气道:“既然贤侄执意要去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今天时日尚早你我不便出行,待到天色晚些我便送你过去!”

游想云急忙道:“我也去!”

玉无痕虽然感动却道:“弟弟,你身染重病,如今正好让刘伯伯好好看看。再说以后我若真救出爹娘一定远远离开凤鸱,再也不会回来!你若是跟来谁给你治病?”

游想云哭丧着脸心中难受道:“大哥走了,你也要走,我们兄妹四人才结义几日就要各奔东西,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舍不得你们!”

玉无痕安慰道:“你好好在这里养病!等以后我学好本事一定回来看你们,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吃酒喝肉永不分开!”

刘岚蕴也点点头道:“是,我也想学本事!”扭头对刘简之道:“舅父,我能不能也学弹琴的本事还有,还有脚下踩花的本事!”

楚雨莞尔一笑道:“这丫头,你娘没告诉过你吗?这弹琴的功夫乃是刘家家传功夫‘丝竹灵音’既有暗器手法又需深厚内力,有破术灭法之能!而那脚下生花的本事名叫‘百步金莲生’是世上一等一的轻功!”

刘简之点头道:“为医之道一是要有菩萨心肠阎罗手段;二便是要有自保之术,我刘家便是以此二样才能立足于江湖之中!这些你不必着急日后我都会慢慢教你!”

游想云也听得心动,轻声问道:“刘前辈,我能不能也学一些自保的功夫!”

刘简之温和笑道:“自然可以!等你身子调养好些,我也教你一些防身法门!”

几人畅聊一阵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屋。待到夜深人静,刘岚蕴早早与楚雨睡下,刘简之依约将玉无痕带去城东董家。游想云独自躺在屋中百感交集,脑中浮想联翩,一会儿是龙墨兰挡在自己身前模样,一会儿是玉无痕诓诈地狱僧,一会儿是刘岚蕴为自己治病疗伤。好似四人之中唯独自己什么也不会,一路上只在拖累人,心中顿时伤感难抑,忧思烦闷。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走了出门。但见冷月昏暗,清风不止,吹的心中更是委屈,手上拳头握紧狠狠砸向院中石桌,怅然涕下。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一个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游想云心中咯噔一下,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只觉这声音来的锋利十分,好似尖刀一般直刺骨髓。“没用的东西!老夫就在你面前!”

游想云心里更惊,只觉自己见到了鬼,细细查探眼前花圃,忽然哇的一声惊叫出来,花圃中何时多了一个小假山?再细看下,那哪里是假山分明是一个盘腿打坐的人,只是月影婆娑看不清模样。他心中害怕轻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那人哼了一声傲然而起,身形并不魁梧,却有一股异常伟岸的气势,踱步逼来,不给人留一点余地。游想云这才看清,见来人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面色如冰,黄眉如刀,一身破烂袍子好似个老乞丐。

老者见他吓得呆若木鸡,略一沉吟,忽而怒道:“我有这般吓人吗?”

游想云连连摇头,道:“是我胆子小!不怪你吓人!”

那人这才哼了一句道:“也算有些自知之明,臭小子我现在要问你几句话,你要答得不好老夫就扯断你的手脚,扔你到乱葬岗中喂狗!”

游想云心道:“你我素不相识,怎么见面就要扯断我手脚?”虽是这般想着但也不敢出声,只听话点头。

那人看他愣头愣脑心中大为不快,张口道:“你叫什么,父母是谁,是哪里人?师从何人?”

游想云不善作假认真答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姓游叫做想云,也没有师父!”

那人神情微动,却故作不信道:“天下之人都有来处,你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游想云轻叹一声道:“我自小被一个恶和尚掳走,被他日日折磨不见天日,从未听他说过我是哪里来的!”

那人口齿颤动急忙道:“那秃驴是不是叫地狱僧?”

游想云奇道:“你怎么知道?”

只见那人伫立不动,面如死灰,又神情激动,咧嘴怪笑几声,蓦地仰天长啸道:“灵儿!!!!!爹对不住你!!!!!”这声音如虎啸龙吟,直冲牛斗,震得人耳鼓生疼,吓得游想云一屁股坐倒在地六神无主,忽听耳畔一个温和声音问道:“想云谁在那里?”回眸看去却是楚雨领着刘岚蕴过来,身后还有几十个家丁。

游想云刚要开口,却听耳边有人道:“不得泄露,否则我杀光刘府上下!”他抬头再看那黄眉老叟却已不是所踪,忙扯谎道:“我,我正睡觉,就听见门外有人怪叫,走了出来却不见,不见人影!脚下一不留神滑了一跤!”

楚雨担心道:“最近城里不安宁,你来和我睡吧!”他刚要张口答应又听那人狠狠道:“不准去!”忙又道:“不,不打紧的,我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人害我!楚姨娘还是赶紧休息吧!”说完又对刘岚蕴点点头,刘岚蕴看他神情不对,关心道:“哥哥,你真没事吧!”游想云站起身强笑道:“怎么会有事!”几人面面相觑也看不出端倪,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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