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晓天这边,酒席之后有了几分醉意,就连年纪尚幼的小风也被迫吃了几杯水酒,便打发了他回去。
自己一人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心中感概良多。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在原来的世界自己虽然是一个孤儿,但也还有一两个知心的好友可以互诉衷肠。如今在这儿连几个敢跟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一个月里他可是尝到了人生中最孤独的一段。
今天情况终于有了些好转,心里自然开朗了很多。伴着这分喜悦和对前世良友的思绪之情惹不住放声高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唱完上阕,又在庭院里踱步,边走边唱道: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所谓唱者无心听者有意,晓天一时的放浪形骸竟被恰巧经过的柳颦儿听了去。
“夜间在此唱歌,也不怕打搅了他人休息。”
晓天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立在回廊,眉如画,目如漆,神态间竟隐约有些笑意地看着晓天这边。
晓天不由想起了当日在林府前那人跟他说的话,来林府的人大多是为着这林府中的女眷来的,(当然这里的女眷自然不包括林姓人,下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打主子的主意,这是这个年代逾越不了的阶级问题。)见到此女子,晓天才觉得那人的话不虚。
林府果真是男同胞的天堂!
在这林府的一月内,晓天也算是见识到了府内不少的人,而这名女子除了那日撞见的高墙内弹奏琵琶的女子外其他人都远远不如。
能用此种语气跟自己搭话的,除了府里有名的柳辣子晓天再想不出有何人了。便答话道:“颦儿姐教训得是,只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撩人,情之所致,姐姐莫怪。”
“你知道我。”
“当然,林府内何人不知。”
说到底晓天还是一副吊丝心态,见美心就荡漾,不自觉就想要搭几句话。
“说得也是,我柳辣子的恶名府里倒是人人皆知。”
“姐姐说笑了,这夫人、小姐之下的林府第一人我自然是神往已久。”
“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
晓天先是一愣,虽然不解,但面上依旧笑道:“我生得一副寻常脸孔,看上去自然面熟。”
“也是,不过今天白日里我经过扉院时没有听到里面的琵琶音,真是可惜,小姐的琵琶可是宋国一绝。”
“怎么可能,今天明明就没有人弹琵琶……”
晓天发觉失言,便住口看着柳颦儿,她眉目里有戏谑的笑意,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想着自己现在的所处的状况,反正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正所谓懒汉不怕虱子多。
却听得柳颦儿道:“胆子不小啊,敢往林府内院里面看,那日在内院外偷看的人就是你吧。”
晓天面上有些窘色,毕竟被人当场戳穿确实有些尴尬。
柳颦儿却以为晓天害怕她告发,所以才有此表现,心里却有几分得意:“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那就多谢姐姐大恩了。”
晓天自然不好解释自己的状况,毕竟跟她也只有一面之缘,以后也基本上是再无见面的机会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在柳颦儿看来却是晓天心有戚戚的表现。
“放一百个心好了,我说了不会告发你就肯定不会去告发你的,何必如此。更何况这高门大院里边是非多,我也不要你口头上谢我,日后自有你报恩的机会。”
晓天不明白柳颦儿口里说的报恩的机会指的是什么,不过也没有细想,只觉得是出于双方的寒暄所以才有此言。
直到柳颦儿消失了晓天才回过神来。
至于账房先生们束修之礼到底有多少他也没有兴趣要拆开来看,反正如今能用到钱的地方也不多,所以也就没有生出要看的心思。
不过日后他拆开来看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直呼这个世界也太尊师重教了吧。
第二日,刘老七的人开始发难了。
先是在吃早餐的时候晓天坐在平素的位置上吃早餐的时候,一个护院突然过来跟晓天争抢位置。望着那名牛高马大的、虎背熊腰,力能扛鼎的护院晓天深深的咽下了这口恶气。没办法,要是真的闹将起来的话,自己肯定会受到这名护院物理上的攻击。
然后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有人不小心撞在了晓天身上,然后骂骂咧咧的准备卷起袖管就跟晓天斗起来。晓天又无奈的认怂,没办法,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
这时晓天也发觉风向不对了,应该是刘老七那边的人要对自己下手了吧。这要把一个人从林府内赶出去,特别是还有点儿地位的晓天自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想把他撵走就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从正常渠道他们自然是找不到的。
因为晓天为人平时还算是严于律己,所以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借口,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高门大院里面厮混了几十年的账房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手段。
于是他们决定主动出击,要把晓天的名声搞臭。
所以就有了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争端,又有高大威猛的护院武力威胁,更有甚者是府里面跟晓天素未谋面的丫鬟竟然在诬告晓天轻薄。不得不说这种明谋虽然搬不上台面,猥琐至极,但确实是管用,比方说现在晓天就拿这伙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一件一件小事先是被上报到肖管事和胡管事那里,然后越来越多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汇在一起的时候,就连两位管事都没有处理的权利的时候,事情上报到了大管事的耳朵里面。当然这件事大管事处理起来也是麻烦至极,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这件事里面的道道来。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牛皮糖甩给了林府的掌舵人——林夫人。
这整件事里面其他的倒也还好,只有一件是林夫人最不能忍,那便是晓天轻薄林府丫鬟的事,按说这种事小可小了处理,林府里面一切不还都是林夫人说了算,大不了把那丫鬟许了给晓天不就得了,大自然也可大了处理。
不过林府说了算的是林夫人,她对于男子轻薄之事最是看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