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两人顺着悬崖下的河流一直飘着,直到飘来这个村庄,才有人把他们救了起来。三个月后,薛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楚矜,可那时的她根本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意念,薛止费尽心思施针封住了她的记忆,才把她救回来。
只是从那以后楚矜每天睡一觉之后就会忘记一切,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养成了习惯,每天薛止醒来便是静静的看着楚矜,当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告诉她:“矜矜……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楚矜每次听到他的话都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丝毫疑问。也许,即使她没有记忆,但骨子里也是信任着薛止的,这已经变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虽然现在的楚矜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却十分脆弱,整个身子骨完全靠药物维持,所以薛止都有为她服下避孕的汤药。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楚矜会说出为自己生一个孩子的话,他不能失去楚矜,因此坚决不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并不清楚,这小小的念头已在楚矜心中发芽,终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
薛止每天都有为楚矜把脉的习惯,突然有一天他在把完脉出门之后,竟几乎跌坐在地。
她有身孕了……
薛止来不及多想,立刻去备了打胎又尽量不会伤身体的汤药,准备喂给楚矜。可她却嫌气味难闻,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药。薛止紧皱着眉头,要知道,除非她倒掉了自己为她准备的避孕汤,否则不会怀孕。而楚矜喝过比这更难闻的汤药,可从未如今日这番抗拒,还打翻了药。
“矜矜……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薛止的声音很轻,似是随风飞舞的羽毛般划过楚矜的耳畔。
楚矜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过了好半天,她才抬起头红着眼圈说道:“阿止……”
“果然如此……”
“阿止……可不可以……”
“不可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可唯独这件事,我不会由着你!”薛止非常坚决的打断了楚矜的话,唯独……唯独这件事他不能答应……
“他是我们的孩子啊……阿止……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说着楚矜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问我怎么忍心?那我问你,你怎么忍心?”
“阿止……我只想为你生一个孩子……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啊……你知道我就算再怎么用药,也活不了多久的!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孩子……代替我陪着你……”
“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你!你打翻这碗,我就在煎一碗,这孩子说什么我也不会留下他!”薛止说完准备离开,楚矜哭着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离开,有些撕心裂肺的哭道:“阿止……求求你……求求你就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求求你了……不要拿掉他……”
“我不会同意的,矜矜别再为难我……你应该比谁都懂我的……”
楚矜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看着他道:“阿止……你不要这个孩子,我要!若你非要杀死我们的孩子,那你就连我一起也杀死吧!”
薛止身子一震,心中剧痛,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楚矜!你再说一遍!”
“我说,如果你想杀死我们的孩子,你便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楚矜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好!好!好!哈哈哈哈……”薛止悲从中来,凄凉一笑,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出现。
深夜,楚矜躺在床上,轻抚这肚里的小生命,一边是喜悦,一边是对薛止的内疚,自己这次是真的伤到他了,这样想着竟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身边躺下一个带着凉意的身体,熟悉而又让人心安的淡淡草药味飘进楚矜的怀里……楚矜刹那间几乎是习惯性的转身抱住薛止的腰间,钻进他的怀里,在他的胸前蹭了蹭,似梦呓的呢喃道:“阿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我走了以后……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我又……没有那么大度……让你再娶她人为妻……原谅我……的自私……阿止……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梦呓过去后,楚矜又换上了安静的睡颜。半晌后,薛止长叹一声,吻了吻她的眉眼:自己终是不忍心的……
第二日一早,楚矜猛的睁开眼睛在看到薛止的瞬间,安下心来。薛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不忍道:“今日可还记得我是谁?你又是谁?”
“阿止……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这句话对薛止十分受用,这几年自己一直重复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是那么开心的一件事情……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笑了起来。
“怀有身孕的人容易犯困,你……多睡一会吧,我去熬一些安胎药……”
楚矜眸子里满是激动:“你是说!阿止你要这个孩子了!”
“不然能怎样?矜矜……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拿你没办法是吗?”
“不是的!阿止!”
看着楚矜着急的小脸,温和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急……我懂……我都懂的……”就这样两人和好如初,过起了安心养胎的日子。
七个月后,凌晨房外初苡和薛离站在门外,等着里面正在生产的楚矜。薛离急得来回走着,嘴里嘟囔着:“不会有事吧……皇叔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师傅,你说她怎么七个月就生了呢?真的不会有事吧?我怕皇叔承受不住……”
初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孩子心性。
“她的身子一向不好,早产是一定的,主子既然决定帮她生下孩子,那就肯定有了心里准备的……”话音刚落,随着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两人揪着心才安定下来。
“进来吧。”薛止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薛离第一个冲了进去,好奇的看着被薛止抱在怀里的婴儿,小小的,好丑。
初苡笑了笑看了看楚矜道:“是个男孩啊,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取名为安……薛安……我们只想他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楚矜的话有些气虚不足,显得漂浮的很。薛止看了看外面还未亮的天,连着被子轻轻的抱起楚矜。
“皇叔!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带她去看日出……”薛止的话简短却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以至于声音有些颤抖……
薛离见他离开,忍不住想跟去,被初苡拉住。
“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吧……她的时间怕是不多了……我们就陪着小安安玩一会……”两人看着孩子,眼神里埋藏不住的悲伤。
薛止抱着楚矜来到村子歪外的一处小山坡上,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靠着身后的大树坐了下来。
“矜矜……坚持一下……陪我看完日出好不好……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看过呢……”
“好……”
“安安长的很像我们呢……”
“这么……小……你就……看出来……了……”
“那当然……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
“矜矜……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非要生下他的理由……以前我经常会想……若是你不在了,我便随你一起。可现在我连想都不能想了……我不能丢下安安……这是你拼了性命给我留下的……”
“阿……止……对……不……”
“别说那三个字……我说过我不喜欢……”
“恩……那……换……三个……字……”
“什么?”
“阿止……我……爱……你……”
“我也爱你……矜矜……”
“阿止……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知道……”
“阿……止……”
“我在……”
“阿……止……”
“嗯……”
……
“矜矜快看!太阳出来了……”
“……”
“矜矜,你快看,日出好美呢!”
“……”
薛止一边笑着一边又掉着眼泪自顾自的与楚矜讲述着日出到底又多美,讲述着以后如何教育安安的话,可他明白楚矜再也回答不了他了……
矜矜……你好残忍……
矜矜……我想你了……
为什么这样紧紧的抱着你……我还是好想你……
下一世,我会找到你!今生你欠我的,我要你统统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