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整个宫里都开始服丧。白衣白衫,膳食也悉数换成了素的。外边的世界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但我看得出来在这片缓流底下,不知有多少女人已经弓在弦上,蓄势待发了。那个她们一贯只可仰望的后位突然间不再只是幻想,有谁又会奈得住寂寞?
对那一切我只冷眼旁观,心下担心的却只有一个人——玄烨。听明如说他竟未上早朝,如不是亲临我怕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的吧。他现在一定很不好,我知道。自他身同傀儡般地登基直到现在他可以担下整个江山,皇后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或许,即使是当今太皇太后亦不如她来得贴心。所以玄烨才会曾因怕我窥视后位而想生生断了那份情感。而现在,那个人去了,他,还会好吗?
曾想过要恨他,却发现是这么的难。而现在的担心,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心。原来,我一直不曾忍心去见他微锁的眉心。
身边的茶渐渐凉了,换上壶新沏的,又很快冷了下去。不久传来消息说玄烨为新生的皇子赐名“胤礽”,已自坤宁宫移到一处别院抚养了。一切都按本该有的脉络运行,一切都没有改变。玄烨将会把这位结发之妻的情感都投入到这个皇子的身上,他会尽心尽力地栽培他,会立他为太子,享尽一切荣宠。再然后,便是二废太子,立雍正为帝,而原太子胤礽,贼监禁终生直至死去……眉尖不自觉地,又触动了下。
之后我也随其他妃嫔贵人们去过坤宁宫,但被硬生生地挡在了外面。离开时不由回头望去,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中映在窗上的那个孤单的影子,无声飘渺。曹寅守在门外,神色有几份憔悴和不安,对上我的视线时张了张口似欲说什么,但最终还没发出一丝声响。自那夜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一看,又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总之这个清宫一下子变得很冷清,仿佛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不欲漏过一丝的风吹草动。而至于企图一石二鸟将我也顺便干掉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和明如思酌再三,却仍是不知。因为我们突然发现,这个宫里有太多的“敌人”,又有那么多人有陷害我的动机。
总之,这天气,似是突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