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我不答,玄烨的眉又皱了些许。
“没什么。”我这样回着,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站在了玄烨和那紫檀木制成的床之间。如果那人动手,这样一来伤的必先是我了吧。身后的每一阵风过都叫我心惊肉跳的,不由有些叹息。这年头,好人竟也这般难做。
玄烨见我无语,倒也无意继续纠缠,视线在屋内穿梭,似朦了层纱,有些遥远而迷离。没来由的,我竟知他在想些什么。这个屋子里的摆设我丝毫未改,仍是玄烨母后住时的样子,就连室内用的檀香也不曾换过气味。眼前的人一时间显得那样沉和而又带有一种无措的感觉,让我觉得很遥远。明明他就站在我面前,却忽然间有种遥远地——抓不住他的感觉。
那样的神色也只存在于短短的瞬间,转眼,他又是那样的平静而透着帝王的凛冽。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当真不知身为天子竟可以隐忍到这般地步。想来,即使哪日心中所爱先他一步而去,他亦不会在众人面前流下一滴泪的吧。
“那么早,放下帘子做什么?”玄烨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放下的床帘上,看似平淡地问。
心下一颤,我只能道:“昨夜听闻宫内有刺客行刺,宛文心有余悸,倒是一夜都没睡舒坦,现下本是准备补眠。反正宛文每日无事,空闲得很,倒不似皇上日理万机夜间也不得空暇。”知玄烨不好糊弄,我一番话尽量说得不徐不缓,但最后一个字吐出,连自己都感觉到了语调的怪异,怎么觉得有些酸酸的?
玄烨的注意力终于从那帐上落回了我的身上,但我忽然觉得即使他盯着那刺客看也比这样看着我强,况且他用的是这种玩味的神色。“你这是在怪朕吗?”他的话语有似笑非笑的调子,“喂,宛文,你该不会是已经爱上我了吧?”
一句话如青天霹雳,我用一种极不自然的神色看他,当真浑身不自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是吗?从来到这个朝代起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现下回过头来一想,却寻不出这“不可能”的具体来由。因为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可现下的情形看来我分明已是回不去的了。或是因为他是帝王?但我的身份又偏偏是他该死的妃子。
想是没见过这样木捺的我,玄烨轻轻一笑,却是若无其事地坐或了桌旁,倒了一杯茶悠然地饮着。可他嘴角分明有一种像极了“贼笑”的弧度,当真让我懊恼。
“哈,哈,哈,哈!”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从干燥的声腺中挤出了僵硬的笑声,“爱上你?你以为自己是皇上就可以让所有的女人都拜倒在你的皇袍下吗?”
“哦?是么?”短短的回答,不置可否又显得俨然没将我的话当一回事。自入宫以来我还没试过像现在这样的怒火中烧,干脆脸色一沉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背后有玄烨的视线,不明情绪的,就这样在背脊上点点漫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般容易让我发火。颇有些无奈的感觉。自己似成了他把玩在手心的玩偶,纵使不甘又是这般的无可奈何。但我知现在自己必须让他早些离开,余光掠去那放下的帘幕,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恼,寻思着怎样去开口,才能省下更多的唇舌又不引他起疑。
正要出言,却是被玄烨给打断了思路。他道:“太医昨夜替皇后瞧过后说,皇后他,有生孕了。”言罢,他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但不带丝毫情绪的。
“皇后她……有生孕了?”太过于震惊,我只能这般本能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