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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孔明的回忆

(突然有种冲动,想像师傅一样吹奏一曲……)

孔明隐约看见周瑜身影的动作,猜到他把那片树叶的叶边放在唇边。黑暗中正不知道他要干嘛,只一小会,一股奇妙的乐音倏然从周瑜那荡漾了出来。

(用叶子也能吹奏?)

孔明甚感好奇,他沉默不语,只是仔细地聆听那叶子发出的奇妙乐音。

初听下没什么特别,因为叶音实在是很单调。可是那声音好像万里沙场上指挥台上的将军,正用他的令旗劈下。瞬息之间四周好像变得蠢蠢欲动的样子。

之后渐渐听下去,孔明感到不止是屋里的世界,屋外的世界仿佛都在叶音的指导下活了起来。河水潺潺,流风萧萧,鸟鸣楸楸,鱼跃声,虫叫声,山兽呼啸声……初听似乎杂乱无章,可细听之后才感觉得到,那些自然之声仿佛有了自觉,在叶声简约的指挥下,演绎着一曲天籁之乐。

(师傅说,音乐是因为有了人的情感才活了起来……)

周瑜感到自觉渐渐明白了杜夔说的话,此刻他身上所有的音乐细胞似乎都觉醒了过来。心念所至,那乐音便如喷涌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流出。透射进屋里的那几道微弱的月光,很神奇地慢慢汇聚在了一起,倾泻在周瑜身上,使周瑜身边变得皎洁而梦幻……

孔明不得不惊讶了,他感到那些飘动的乐音正试图钻进他的脑海,慢慢交织成一个场景。他也不阻止,毕竟那是种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感觉……

于是,乐音们肆无忌惮地钻进孔明的脑中,交织成一段段回忆……

……

“步出齐东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治子。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春日的阳光透过窗口斜照进屋里。一个小男孩靠在窗边,正在背诵着《梁父吟》。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哈哈……”一个长裙少女托着水果拼盘进了屋里。

“琴姐姐,你也会《梁父吟》啊?”孔明放下竹简,惊讶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女。

“孔明,啊——”少女微笑着将一瓣梨子递进孔明嘴里。“女子也是要读书的。读书才能明德识礼,这样才能成为夫君的贤内助喔。”

“哦,那我要考考你。你知道‘二桃杀三士’是什么意思么?”

“孔明,是你自己不懂吧。”

“厄,我懂!”孔明努着嘴说。

“哦,那是什么意思呢?”少女捂着嘴笑了笑,悠悠问道。

“几个孩子为争抢两个桃子,打架了……”孔明说得有些心虚,因为他真的不是很清楚这个典故。

“孩子气。”少女揶揄道。

“唔……”孔明勾下了头,看向另一边。

“哈哈。”少女悠然一笑,说:“这是一个典故,发生在春秋的齐国。”

孔明抬起头,表情显得很认真地听着。

“那时候齐国有三个力士,分别叫公孙接,田开疆,古治子。三人为齐国立了很多功劳。但是他们却自持功劳,不把国君丞相等放在眼里。国君很想除掉他们,由于他们三人武勇惊人,硬拼杀不了他们,暗杀又不好下手。于是国君和晏子商量对策。”

“第二天,晏子以国君的名义赏赐两个桃子给他们三人。晏子说:‘你们按你们的功劳大小去分这三个桃子。’公孙接是第一个发言的。他仰天长叹道:‘晏子真是个厉害的人啊。他让我们三人按功劳的大小来分配这两个桃子。如果我们不接受,就说明我们其实不勇敢,会被嘲笑。然而接受的话,却又人多桃少。现在,只有按功劳大小来分吃这两个桃子了。在齐国,我曾经打败了山里的野猪,也打败过林里的老虎。这样的功劳谁可以比拟,我绝对是可以吃桃子的人。根本不用跟别人分吃一个桃子。’公孙接说完,兀自拿起了一个桃子。”

“这时候田开疆不乐意了,他说道:‘曾经有两次敌军兵临城下,都是我一个人一骑当千地击退敌人。像我这样的功劳,才是真正配得上吃一个桃子的人。’于是田开疆拿起了另一个桃子。”

“一直不语的古治子揶揄道:‘曾经,我跟随国君横渡黄河。一只大鳖咬住了车左边的马,将马车拖到了河的中间。那时国君性命岌岌可危。我虽然不会游水,但是还是潜到了水里,顶住了逆流,潜行百步,又顺着水流潜行了九里,才抓住了那只大鳖,将他杀死,保得国君的性命。像我这样的功劳,你们两个有能力跟我相比么?还不快快把手里的桃子交出来。’”说完,古治子抽出了长剑,指了指公孙接和田开疆两个人。

“公孙接和田开疆脸色一红,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们勇敢不及你,功劳不及你,如今竟然毫不谦让地拿桃子,实在是贪婪至极啊。如今还活着不死,那还有什么勇敢可言呢?’于是两个人交出了手里的桃子,拔剑自刎。古治子看到这种情况,叹息地说到:‘我用话语去羞辱别人来吹捧自己,导致别人都死了,自己却还活着,这实在是不仁不义啊。如今悔恨自己的言行,却又不敢去死,实在是无勇。’古治子感到羞愧难当,放下桃子也拔剑自刎了。晏子不费一兵一卒,便除掉了三个国君的眼中钉。于是便有了二桃杀三士一说。”

“孔明,孔明……”长裙少女见孔明愣怔不语,笑着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唔……”

“懂了么?”少女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甜美的笑容。

“没有。”孔明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是不是我讲得太乱了?”

“琴姐姐,为什么国君要杀害他们三人呢?”孔明问道。

“怕他们背叛自己。”少女才明白孔明的困惑所在,于是解释道。

“背叛……为什么要背叛呀?”

“那是个礼乐崩坏瓦釜雷鸣的时代,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叹息。

“我不信。”孔明大声说道。“公孙接和田开疆两人不说,单单是古治子,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为了国君竟然愿意舍弃性命不顾一切地去相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国君呢?”

“孔明,你不懂……”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道真的就那么难么?”孔明陷入了沉思。

“呀,不说这个了。孔明,你起来一下。”少女一转语气,又恢复成之前甜美微笑的模样。

“恩?”看着眼前少女清澈的眼神,孔明乖乖地站了起来。

少女从身后拿出了一件物事,那是一条泛着浅玉色光芒的腰带,轻柔而典雅。她轻轻地围住孔明的腰,前后‘咔’地一声,孔明的腰间瞬时多了一条精美别致的青色腰带。整个人的气色仿佛间也变了一变,显得精神多了的样子。

“啊——这是……”孔明感到爱不释手,抚摸着腰带。那触感令孔明倏然一惊。

“嘘!”少女做出了一个调皮的动作。“别大声喔,给你叔父听见了,他该要骂我了。孔明,没错喔,这是姐姐的素女剑。”

孔明点点头不再大声。他摸了摸腰间,一看。上面过人刻着两个字——访琴。“可是,琴姐姐……”

“姐姐又不会耍剑,这东西留着没用。缠在孔明腰间,必要时,可以自保。而且,就当是姐姐每天都陪在你身边一样……”少女说完,脸微微一红。

孔明懵懂地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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