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一个晚上
与同乡告别,晓非先去工人广场看了半日录相,枪战、鬼片与***片交替放。荧屏上裸体男女全部呆楞着眼睛,像牛一样互相缠着抵角。原来看得带劲,这次看得没味。大概也是遇事了,没闲心。看完录像,吃了碗面,就去订旅社。
晓非每回进城看一场录像后就去一家旅社住宿。这回先订了房就约同乡同行。
同乡果然是熟人熟路,双眸直盯着前方,像自助玩偶一般左弯右拐,直抵那片旌旗招展之处。晓非虽非初次来,但还是酒熏熏香馥馥的感觉。总算酿酿呛呛摸到那扇狗头门楼前。同乡敲门,晓非听来如同录像片里的黑夜更夫敲梆子的,一波叠一波地从那双枯手上漫开四溢,这双老手的弹击声像敲推天空一般深沉有力,清澈震心。别的喧嚣全沉到地下了。不久,有个老妇探出头来,说科长全家出去看电影了,有人来找的话,让明天晚上来。
晓非和同乡又晃回来。到了那幢灰蒙蒙的三层楼前,晓与同乡作别。这幢楼在城南一片平房中间,还算显眼。虽然外表早已破烂不堪,加之四周挂满了日夜滴水的衣服,更显杂乱。门前是一个龙虾壳集散地,山样的龙虾壳有鲜红的有紫红的有黑串的,苍蝇四季美食于此。隔壁是一家冷库,斑黄的外墙既有电话号码又有治疗梅毒的祖传秘方广告,吃饱的苍蝇躺在上面像张瞎子说的,梅花篆字。远远的,那个胖妇女就招呼开了。晓非进到顶层北首那间,一股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同时还有两双胶鞋汗臭。两个眼球凸出,面色黧黑的大汉占了两个床位,晓非靠窗床位的下面还空着。他因焦虑半日,就倦在床上看天花板上的洋漆,一片空白。那两截黑炭坐那,一言不发,象练功。那是在县城打官司的两个家伙。晓非想着心事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