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单名盛,当地黑白通吃的大亨。早年间做餐饮起家,后来沾染黄赌生意,慢慢在道上混出来名堂。随着年纪增长,实力愈强,小辈们尊称他为常叔。
当年,常叔算得上一条实力强劲的地头蛇,黑道里的几位大哥都很给他面子。作为后来者,廉家自然定期向常叔进贡。每月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两家亲密得像一家人。
事情直到两年前才有了改变。
廉家在当地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房地产,他们还将触角伸向了酒店业。常叔看中了这里的商机,他提议,将他的餐馆全面入住廉家酒店,这引起廉宏涛的不满。廉老爷子认为常叔的餐馆是街边小吃,虽然人气很旺,但终究上不得厅堂。
廉宏涛这番污蔑言论,很快便传入常叔耳中。他这才看清廉宏涛自始至终没有把他视为同等地位的合作伙伴,而是用完即丢的垫脚石。常叔立即终止所有与廉家的商务合作,转而资助廉家对手的酒店。
常叔错误估计了形势,廉家已经深入当地,成为一股不可得罪的势力。廉宏涛不屑于常叔的背叛,因为对廉氏集团根本没有造成威胁。但他深知背叛的行为不能姑息,否则以后就会有人接二连三效仿。廉宏涛出手了,他先是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迫使那些与常叔合作的酒店违约,尽管常叔得到了为数不小的违约金,但他却被彻底赶出了酒店餐饮业。
紧接着,廉宏涛瞄准了常叔的根据地——街边饭馆。他的策略直接、迅速、有效,先是派人举报常叔餐馆里卫生不达标,后又收买检查人员查封常叔的大部分餐馆,不出三个月,常叔饭馆规模从30家降至6家,生意惨淡、人心惶惶。
常叔了解了廉宏涛的厉害,但他毕竟还是个买卖人,能屈能伸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于是,他找了个熟人替他和廉宏涛讲和,但没想到当地的大佬没有一个人敢接这烂摊子。
无奈下,常叔经朋友介绍,找到了不可一世的严正龙。当时,严正龙处于和顾颖的婚外恋中,他听说常叔想要讲和的对象是廉宏涛,便来了兴趣。志得意满的严正龙正希望和廉家全面交锋,闯出声望的同时,也希望顾颖能对他刮目相看。严正龙夸下海口,保证在半年内不但化解常叔和廉宏涛的矛盾,还能让常叔的生意扩大一倍。
严正龙错了,他高估了自身实力,也低估了廉宏涛的本事。廉宏涛对他和顾颖的婚外情了如指掌,原本他懒得管小辈儿的私生活,没想到破坏他们家庭和谐的严正龙竟主动上门,恬不知耻地要替他和常叔和解。
廉宏涛破例接见了他,他很像看看究竟是如何狂妄愚蠢的年轻人,会这样看低自己。
“你就是严正龙吗?”严正龙穿着干练,两眼放光。廉宏涛对他的第一印象出奇的好。
“廉老您面色红润,身体真是硬朗。”严正龙说得虽然是客套话,但语气却丝毫没流露出一点谦卑。
廉宏涛笑道:“现在年轻人大多叛逆,很少有像你这样如此尊老的。”他说得也算是心里话,他的两个儿子跟他除了说生意上的事,便再没有二话。
“廉老虽盘踞南方多年,但很少踏足广州,一年多却发展得如此规模,您一点儿也不老。”
久经风雨的廉宏涛听过奉承无数,但严正龙这句却有些别扭,仿佛把他看得很低。他笑道:“廉某人,从小就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凡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严正龙听出了这里的杀气:“话虽如此,但从长远看,有些时候得到太多反而是累赘。”
“累赘?那我及时去除这个累赘,岂不是更好。”
严正龙不是傻子,他诧异于廉宏涛对常叔坚决的不留情面,完全没想到这个老谋深算的老人已经知晓他和顾颖的关系。“廉老说得有理,但我不得不提醒您,倘若完全除掉常叔,恐怕以后您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很好过。所有人在与您合作时,都会想到您曾经和常熟合作过;而那些与您为敌的人,则会因为常叔的下场而更加坚定信心和您鱼死网破。”
严正龙话虽然说得对,但他年轻气盛,完全被自信蒙蔽了双眼。廉宏涛嘴角浮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他整理着身上的服装说:“你说得对。”
“依我之见,不如您与常叔和谈,放他一条生路。这样您既展现了威力,也没有得罪任何人,更让常叔对您心服口服。”严正龙滔滔不绝,自认已经马到成功。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常叔派你来谈判,还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您过奖……”严正龙纳过闷来,廉宏涛这不是在夸他,“您这是什么意思?”
“古人云:‘知人善任’,首先就是需要‘知’。常叔只知道你是不错的掮客,却并不知道你和顾颖的关系。”廉宏涛露出了底牌,严正龙哑口无言。“我调查过你以前的代表作。说实话,如果没有顾颖这档子事儿,我还真有心拉弄你做廉氏集团的顾问。”
刹那间,聪明的严正龙终于了解了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好比冲上战场的战士没有穿衣服,好比做手术的医生没有换手术服。
“但是今天这一见,真是让我大失所望。你没有掌握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信息,就来跟我扯皮。严正龙,你是不是真以为廉家好欺负了啊?”廉宏涛越说越低沉,严正龙感觉他无法活着走出廉府。
“若是我以前的脾气,不把你剥了层皮肯定不会痛快,可是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也选择更文明的方式。”廉宏涛露出了狡猾的笑,他早就想好了惩罚严正龙的方法。“回去告诉常叔,让他等着我一家一家把他名下所有餐馆都吞并了。我倒要看他以后如何养老。”
“至于你。”廉宏涛侧眼看着严正龙,“这单生意做砸了,恐怕也没人在找你了吧。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没了钱和事业,顾颖还会不会对你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