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龙面临的任务有两件,一是尽快锁定顾颖在广州的位置,二是向穆嘉解释他和彭超在灰手团的身份。第一件事还算容易,在彭超的灰手团协助下,严正龙摸清了顾颖回到广州的生活轨迹,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第二件事有些棘手,不仅因为穆嘉对他缺乏信任,更因为这件事十分复杂,万一穆嘉泄漏了他们的身份,有可能就会被警方盯上。
严正龙给她定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算是赔罪,只是穆嘉并不买账。“你要是不解释清楚,那咱们就没法合作,我不能整天担心被你拐卖了。”
严正龙嬉笑着坐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故作轻松地说:“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不过我也有我的顾虑。如果事先告诉你有个亲哥哥在广州等着你,你还能来吗?”
“别来这套,你这就是‘直男癌’晚期。凡是我的事,我有权力知道!你丫要是再独断专行,我就让莹莹跟你分手。”
坐在沙发上的严正龙可不吃这套,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和纪莹莹在一起了。最近这几天,严正龙有点缓过神来。那天他坐在车里,更多是情之所至、非吻不可,但没想到纪莹莹竟然误认为两人确立关系。不过,对严正龙而言,这倒是没什么损失。他劝穆嘉道:“好了,好了,何必闹得这么僵,我保证有什么事我一定告诉你,行了吧。”
“好啊!”穆嘉故作开心状,“那你不如告诉我,你和彭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心甘情愿替他做事?”
严正龙不是傻子,他当然不能说出彭超是灰手团团长,而他是灰手团预备成员。“我在回国前,曾经和彭先生有过很愉快的合作。后来,李沛旭找我暗中保护你,我在做你的背景调查时,意外发现你和彭先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严正龙深谙撒谎之道,不可以生编硬造谎话。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颠倒了顺序,隐藏了关键点。他和彭超没有业务往来,是李沛旭介绍他们认识的。而穆嘉的身份,则是严正龙向彭超套近乎的一个筹码。
“给我做背景调查?”穆嘉还是单纯,她又轻易地相信了严正龙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那你有没有顺便调查一下马越?”
穆嘉对马越这个死鬼念念不忘,严正龙不能理解。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对待背叛自己的人也是恨之入骨。如果他是穆嘉,马越敢这样玩弄、欺骗他,严正龙必定亲手干掉他。
“我问你话呢。”穆嘉看严正龙发呆,嘲讽道,“你别在那给我编瞎话啊,我能听出来。”
马越已死,严正龙没有必要在他的问题上撒谎,相反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博取穆嘉的信任。
“当年我在做背景调查时,将马越作为重点联系人,排在了第一位调查。只可惜当时并没有查到任何结果。”穆嘉正要失望,却发现严正龙有话没说完。“问题出现在后来,当你们俩在一起后,马越的父母出了奇怪的车祸。”
马越从没跟穆嘉提起过双亲已死,他甚至还曾提议春节带着穆嘉回家。穆嘉也是在北京住酒店时,听梅姨说起过这起车祸。“为什么说奇怪?”
“整辆车都爆炸了,出了司机烧焦的尸体外,那两位老人只剩下牙齿。”
穆嘉曾经和马越父母有过一面之缘,无论马越对她做了什么,他的父母却是无辜的。想到两位善良的老人蹊跷惨死,穆嘉忍不住眼眶有些红润。
“先别急着哭,我们并不能断定两位老人已经死了。”严正龙说出震惊的推断。
“为、为什么?”穆嘉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有些知识你不了解。作为一般的车祸,再如何爆炸,也不可能炸得人粉身碎骨,只剩下几个牙齿。事实上,当地警方在调查这起车祸时,也推断是伪造死亡。”
“伪造死亡?他们为什么要伪造死亡?”
“我猜,马越也许是为了不让父母也受廉家摆布吧。”严正龙相信自己的推断,尽管马越长时间欺骗穆嘉,并听命于廉家的掌控,但这起车祸并没有廉家涉案的痕迹。倒是车祸前,马越两位长辈的银行存款全部提空,很像是为逃亡生活做准备。
“那两位老人现在在哪里?”穆嘉想找他们问个清楚。
严正龙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设计这起车祸的目的,就是为了人间蒸发。这一点他们做得很出色,包括前些日子我重点调查马越,也没有发现他和父母联系。”
“那你有没有调查出来,他是什么时候受雇于廉家的。”穆嘉始终纠结这个问题,马越对她有多少是真,还是全部都是逢场作戏,这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我的调查一般是根据他财务状况来判断,从这一点来看,他没有任何异常。我推断他们是现金交易,又或者廉家许给他别的奖励。嘉嘉,人心不可测,这方面我无法调查,更无从推断。以我的经验而言,只要你们俩在一起,有美好的回忆就够了。”严正龙很少安慰人,他这番话是曾经经历带给他的宝贵经验。
穆嘉视线越来越模糊,从得知马越的真实身份,到听到马越被分尸的噩耗,她始终故作坚强,从没掉一滴眼泪。严正龙一番话正说道她内心柔软处,马越带给她太多美好的回忆,从大学的执着追求,到两人牵手走在校园里,从自习室互相监督背诵英文单词,到操场上穆嘉为马越每一个进球叫好。他占据了穆嘉全部的青葱岁月,是她最割舍不下的回忆。当两人分手后,穆嘉甚至无法在熟悉的城市多停留一秒,才辞掉工作置身逃离到北京。
看着穆嘉越哭越难受,严正龙坐不住了,但碍于之前酒醉后的丑态,他不好意思上前安慰,便只好扔给她一条毛巾,没想到正中穆嘉脑袋。顿时,穆嘉从啜泣的失恋女人,变成了苦大仇深的村妇。
“哈哈哈。”严正龙忍不住笑了出来。穆嘉惊讶地看着他,用余光窥见了镜子中的自己,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就是的,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些事我们没办法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被打败。”严正龙想起一路走来自己的变化,不禁感慨道。
“那让你成长的,是妖妖还是顾颖?”穆嘉十分好奇在生性风流的严正龙生命里,这两个女人究竟占据何种地位。
严正龙笑着瞧着穆嘉,他发现虽然认识她很久,但两个人始终算不上是好朋友。说这种话题,恐怕也不太合适。“妖妖对于我,像是一击重拳,她把我打醒,让我认识到生活是不会如我所愿的进行。至于顾颖,她更像是一朵玫瑰,虽然美丽但摘下它却要流血,不管受伤的人是她还是我。”
“莹莹呢?”穆嘉试探性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严正龙这才发现上了穆嘉的套。“好啊,你这是想着法儿的套我话啊!这我怎么能告诉你,回头你转脸告诉她,我可就没好下场了。”
“哼,那得看你怎么说了。看你心虚的样子,估计你也没好话。”穆嘉站起来,拿毛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好了,快休息吧。明天咱们就外出找顾颖。”
看着穆嘉走进卧室,严正龙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大摇大摆就能找到顾颖,那恐怕就不用严正龙大老远从北京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