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穆嘉无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她退了原来租的房子,唯一落脚点是马越的家。以现在她和马越的关系,回这个家更让她难受。
漫无目的的闲逛把她带到了“指南针”西餐吧门口,从橱窗向里张望,里面还有空座,贾诩夫妇正和客人攀谈,正好可以忽略她这个人的存在。她悄悄地溜了进去,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后,将身子埋在了懒人沙发里。
美式咖啡不加糖。穆嘉最爱的口味,这种甘苦可以清醒她的头脑,沉静她的思绪,放松她的心情。每当她陷入困境时,总会喝上两三杯。
“在这个时间段,美式也许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一个陌生的声音对穆嘉说着,她抬头一看,是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线衣,在雪夜里有些单薄。他的长相俊俏,有些女相,穆嘉猜测他可能是gay。
穆嘉报以微笑,她坐的是西餐吧的公共座位,是可以拼桌的——尽管这里还空着很多位置,但这个男人似乎特意坐到了穆嘉的斜对面。
“我喜欢吃这里的培根煎蛋。”男人指了指盘子里的食物,他还没开始吃。穆嘉咽了下口水,她一天都在东奔西跑,到了晚上还没有吃过饭。
“你要不要试试?”
穆嘉再次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她很少遇见帅哥搭讪,但她现在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Sorry,我唐突了,你好,我叫伊达铭。”帅哥伸出手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听名字像是日本人,可是中文说的还可以嘛。出于礼貌,穆嘉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穆嘉。”
伊达铭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终于,见面了。
不得不说,穆嘉比照片里看上去要美丽许多,尽管她现在已经被马越折磨的身心憔悴,但是她流露出的那种病态颓废感,会让男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对不起,我只想喝完这杯咖啡。”穆嘉举起杯子向伊达铭表示了友好的拒绝。
“至少让我请你吃一份煎蛋。”伊达铭招呼服务员再上一份鸡蛋,无视穆嘉的抗议。
“我不爱吃鸡蛋。”穆嘉从小就讨厌鸡蛋黄的味道,因此很少碰和它有关的菜肴。
伊达铭笑了。“我的女朋友也有这个毛病,那只是因为你们的味觉比较敏感,而且也没有碰上好厨子。相信我,这里的厨子煎蛋是一流的。”
“哈哈,没想到大晚上的还会有人连续点两个培根煎蛋,我得瞧瞧是谁这么有品位。”贾诩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见到穆嘉很吃惊。
“穆嘉?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只想找地方静静,看你跟朋友说话就没打扰你。”
贾诩点了点头,关于马越的点点滴滴,严正龙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贾诩。因此贾诩决定让穆嘉一个人呆着。
“这位帅哥,一个人点两份煎蛋,我真有这么好手艺啊?”
伊达铭没想到老板竟然认识穆嘉,他还不想多一个人捣乱,于是敷衍道:“这份是给这位女士点的。”
贾诩眉头一皱,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对穆嘉献殷勤呢?贾诩摇了头笑了笑,还是自己太多心了,穆嘉本来就是美女,有人搭讪也是正常。
“这位帅哥说得对。”贾诩把盘子放在了穆嘉面前,特意给她把刀叉准备好,“虽然你不爱吃鸡蛋,但是真的要试试我的手艺。保证让你改掉这个毛病。”
“咦,贾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鸡蛋啊?”
“正龙告送我的啊,他说给你买过一套大饼夹鸡蛋,结果你想吃中药似的,苦着脸吃完。”
“他竟瞎说,我都没吃完。”穆嘉想起来,那天借宿在严正龙家后,他是在上班的途中买过大饼鸡蛋,只是一晃几个月过去了。他和顾颖分了手,顾颖回广州继续受苦,而她则被大学好友“抢”了男朋友。时间真是过得太快,太无情了。
贾诩忙着去应酬别的客人,留下伊达铭和穆嘉在一旁吃着培根煎蛋。
“好吃吗?”伊达铭盯着穆嘉,像是急于得到她的认可。
穆嘉勉强尝了一口,却酥软的煎蛋黄透着弄弄的培根香味儿,从她的嘴里直窜到她的胃口。这种浓郁的美味,她还是第一次品尝。本来只想吃一口,却三下五除二全都吃了光。直到最后,她觉着有些噎得慌,连忙端起美式要往嘴里送。
“吃着饭怎么能喝咖啡。”伊达铭毫不见外地拦住了穆嘉,拿起桌子上的空杯,到了满满一杯蜂蜜柚子茶。
“这是我刚点的,现在温度正合适。它可比咖啡对胃口好。”
可能是伊达铭刚才提到他有女朋友,所以穆嘉对他过于亲切的关心并没有产生反感。“你怎么自己吃饭?”
“哦,我在等女朋友,可是她有事耽误了,我又一天没吃饭,所以先叫了个煎蛋。没想到还认识了你。”
穆嘉想起了马越和李祁,虽然他们在一起时,她和马越已经分手,但这种感觉还像是她受到了愚弄。“所以你在等女朋友的时候,就可以和别的女人搭讪咯,你还真是不浪费时间呐。”
伊达铭笑了,穆嘉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要对付她,真的比廉宏涛其他私生子女来的容易许多。“你误会了,我是一名医生,刚看到你这样伤害胃口,还这样挑食,就忍不住自己的毛病批判起来了,如果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原谅。”
“你说话好像日本人啊,你的名字也像日本人。”
“哦,我的确是日本人,但是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我可以讲中文。”伊达铭并不介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穆嘉知道了,也奈何不了他。
“铭,你在跟谁聊天呢?”筱山幽突然冒了出来,吓了穆嘉一条。她上下打量着这位普通话非常不标准的女孩,她不过二十岁出头,却没有像电视里的日本少女一样,留着奇怪的发型。她的黑发又直又长,远远看去真的像是黑色的瀑布,她穿着粉色的羽绒服,下身却勇敢地穿着超短裙,里面只穿了一条黑色的丝袜。
“这位朋友是我刚才认识的,她叫穆嘉。”
筱山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在剪彩仪式上,她就领略过穆嘉的风采,只是和上次见面相比,穆嘉此刻已经疲态尽显,脸上的年龄也增加了好几岁。
“姐姐,你有在用护肤品吗?”
穆嘉心里暗骂这个小女孩心机很重,她又是叫姐姐,又暗讽她没用护肤品皮肤差,简直就是一等一的心机婊。她颇为识趣地起身告别,因为她并不想成为影响这对情侣晚间生活的罪魁祸首。
“我看她也不过如此吗,长得也不好看,你为什么非得要见她?”筱山幽不高兴地坐在伊达铭对面,用日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她瞪着穆嘉刚才做过的地方,好像她还在。
“嘘。”尽管筱山幽说的日语又快又带着口音,但伊达铭还是不希望被别人听到,尤其是那个胖胖的老板。他用日语小声地回答道:“你懂什么。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只有了解穆嘉的性格和为人,我才好下决心到底该怎么对付她。”
不远处的吧台,贾诩眯着眼看着这两个日本人聊天,手中却拨通了严正龙的电话。
“喂,正龙吗?我好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帮着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