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人多眼杂，穆嘉和武一航一前一后，分道来到了别墅后院。武一航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穆嘉了。她变了，但他说不出哪里变了。
“武sir，现在方便许多，关于那个匿名举报人，我可能有些线索。”穆嘉低声说道。
“线索？”武一航皱着眉头看着她。在北京的时候，穆嘉可不像现在如此精明。“你怎么会有线索？”
“武sir，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穆嘉踱着步子。院子里的小草刚刚发芽，花儿也还含苞，一切看上去蓄势待发。
武一航笑了。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藐视自己，他又不是不看新闻，大街小巷现在早已经传遍了穆嘉是廉宏涛的私生女。作为一名称职的刑警，武一航不但知道人尽皆知的小道消息，还擅自确认了这些信息的来源。“可以说算的上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
穆嘉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略显鲁莽的警察。在北京的时候，他曾经为自己穿鞋。这个画面始终停留在她的脑海。穆嘉反应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武一航对自己的过分关心。“你这样说，好像在嘲笑我？是不是到现在为止，我的嫌疑还没有洗脱啊？”
武一航想到在北京时曾经短暂拘留过穆嘉，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有些时候即便我相信你，但也是身不由己，必须公事公办。对不起。”
一句揶揄竟然换来对方郑重其事的道歉，穆嘉越来越觉得这个小警官甚是有趣，实在看不出他是一个屡破奇案的神探。“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便说，但我还是想问，颖姐的死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武一航思考半天，谨慎说道：“我只能说，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是一起最交通事故致人死伤的案件。我看过现场的监控视频，至少事故发生后的一分钟里，没有任何问题。”
穆嘉敏锐地捕捉到了武一航言语间的欲言又止，“那事故发生一分钟后有什么问题？”
“正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武一航眼中闪过一道光，“我只能告诉你，监控视频只记录了一分钟。”
“只记录一分钟？”
“对，随后现场监控被人为破坏，什么都没留下。”
穆嘉眉头一皱，“人为破坏？现场应该有不少目击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敢破坏监控？”
武一航摇头道：“事发地是公路，来往车辆虽然多，但停下来的车辆却没有几个。而且一开始停下的车主们，都在忙着救援。而严正龙开车时，正好撞向了装有监控的电线杆。”
“那为什么没可能是撞坏的？”
“因为监控设备没坏。”
“没坏？可是你刚才明明就说，监控被人为破坏了。”穆嘉被武一航云里雾里的话搞糊涂了。
武一航不再绕圈子，“监控设备没有被撞坏，但它的确没拍到后续发生的情况，因为它的数据接口被拔掉了。”
“拔掉了？”
“而且还是五根接口同时被拔掉了，太巧合了。”
这一次，穆嘉补充了武一航没说出的质疑，“世界上没有巧合。如果有，也是人为的。”
武一航微笑着点点头，如果对方不是大企业继承人，没准还真能成为他的好搭档。武一航轻轻摇了摇头，又开始瞎想了。
“你还真是奇怪，刚才还问我匿名报警人，现在却对这个线索又漠不关心。看来你今天找我也是有备而来。”第一次见武一航，穆嘉就觉得这个警察一身正气，值得信任。即便现在他在她面前欲言又止，穆嘉也并不觉得他在耍小聪明。
武一航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低声说：“那位匿名报警人是莱诺，对吧？”穆嘉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她怀疑的人正是莱诺？
武一航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报警的事是莱诺自己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穆嘉更听不懂武一航到底再说什么了。“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武一航再次压低声音：“当时他在北京跟我说过，如果警方不拘捕廉智诚，那么顾颖会有生命危险。”武一航一顿，声音悲鸣地说：“当时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我也没有。可没想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莱诺！”穆嘉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他被调去北京的分公司任职了。”
“北京分公司？”穆嘉深知这意味着什么。廉家主要企业分布在南方，可以说越靠南越接近廉家的权力中心。此时莱诺被分配到北京，就如同廉宏涛的现任妻子刘琳一样，被人为边缘化了。
“是啊，听说是任分公司的总经理。小小年纪就身居要职，真有出息。”武一航自然不明白这调任的玄机。“对了，在北京时，他曾经跟我有过交流。听说，他也是廉宏涛的儿子？”武一航的声音越来越小，完全不像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样子。
穆嘉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武sir，你不用这么小心，莱诺的身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
“原来如此。”武一航松了一口气，“他特意找到我，拜托我要照顾你。我还奇怪，你远在南方，我怎么能照顾。可没想到没过几天，上面就派我协助广州同事调查顾颖的案子。”
“武sir，颖姐的案子究竟能不能调查清楚。”
武一航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据说现场有一个证人，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他。”
“伊达铭？”穆嘉想起这个名字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
武一航像看到救星，“对！就是这个名字，你认识他？他现在在哪？”
穆嘉摇头说：“我也是听严正龙说的。说实话，我对伊达铭的印象很差，他受廉智勋的钱替他卖命。我不认为他会指证廉智勋。”
“实际上，我这次来还有一项任务。”武一航真是把挤牙膏的说话方式展现得淋漓尽致。“和伊达铭息息相关。”
“武sir。”穆嘉被他折磨得又好气又好笑，“您到底都有什么话，能不能一起说完，别吊我胃口了。”
武一航却愁容满面，低沉着说：“我们有决定性证据，能证明伊达铭和马越的死有直接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