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部别有洞天。首先映入穆嘉眼帘的,是一排站成不规则队形的保镖。与想象中不同,他们没带墨镜,高矮胖瘦不同,甚至没有统一着装,但一个个表情严峻,眼神犀利,仿佛只手就能撕掉敌人。
“崔先生。”其中一个保镖向崔宇盛点了点头,“这两位?”
“穆嘉小姐,黎文莲院长。”
保镖看了眼两位女士,将手伸到嘴边低语几句。穆嘉好奇地仔细观察,原来在他的袖口处放置了一个微型麦克风。保镖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大手一挥,身后不规则队形的众保镖瞬间闪出两人宽的缝隙。
“多谢。”崔宇盛恭敬地回礼,带着两位女士继续前行。穆嘉好奇地问:“你怎么对他们这么恭敬?怕他们揍你吗?”
崔宇盛满脸黑线道:“喂喂,就算刚才我不太能打,也不代表我见人就怕好吗。”
“那可没准儿。”
崔宇盛苦笑道:“那些人不是普通的保镖,他们是廉老最贴身的亲信。”
“是吗?我看他们高矮胖瘦各不同,看上去并不怎么厉害呢?”
崔宇盛笑了,这就是廉宏涛的障眼法。“他们曾经是一些市井之徒,有的是小偷,有的是抢劫犯,有的甚至只是不入流的小流氓。廉老把他们统一管理了起来。”
“统一管理?他们为什么要听廉宏涛的?”
“因为他们是同乡。这些人有的是廉老街坊的孩子,有的是远房亲戚的侄子,总之或多或少都和廉老有些关系。”
“原来如此,都是些朋党啊。”穆嘉自言自语道。
“也不能这么说。”旁边默不作声的黎文莲突然说道,“他如果不管这些人,那他们很可能还会重操旧业,到时候不仅害了别人,他们也将身陷囹圄。”
穆嘉没有接话。和黎文莲接触的时间越长,穆嘉越发现自己的生母对廉宏涛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好感,这让她越来越担心,自己对廉宏涛的厌恶是被人误导的。
一行三人说话间走入了精心修剪的花园。与从外部看到的景色相比,花园内部才真正像一个园林:绿草如茵,灌木丛丛,鸟语花香,院子中央有一湾清水,里面点缀着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
两位女士好奇地走近花园,惊奇地发现这里也种着和医院一模一样的小黄花。“小黄花貌不惊人,一团团聚在一起却十分好看。”穆嘉忍不住蹲在地上,将鼻子又凑了上去。
“迎夏。”
“嗯?您说什么?”穆嘉没听清黎文莲的自言自语。
“这种花的名字叫迎夏。”黎文莲并排蹲了下来,学着穆嘉嗅起花香,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幕幕都不曾发生。
进入了别墅,就算是得到了廉宏涛的庇护,崔宇盛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来。他当起了导游。“这种花是廉老从国内移植过来的。迎夏的适应能力极强,既能在干旱的西北地区生存,又很适应温暖潮湿的南方。游历全国的廉老对它甚是喜爱,便在所有的住处都种了此花。”
“植物的适应能力是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演变而成的,我看他是欣赏迎夏虽小,却顽强不屈的性格。”黎文莲端赏着小黄花,说的却好像是自己。
崔宇盛听出了这层含义,笑道:“廉老从小受苦,因此颇为照顾那些同乡,更是对经历相似、百折不挠的朋友欣赏有加。”
穆嘉苦笑:“本来我曾经是普通人一个,却因为他的出现而多灾多难,不知道他会不会欣赏我呢?”
“多灾多难?他给你带来什么灾了?”黎文莲好奇地问。
“还不是他那两个儿子,整天跟我找茬儿……”
“穆嘉呀,咱们晚辈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叨扰院长了。”崔宇盛生怕穆嘉说走嘴,连忙给这个没脑仁的笨蛋提了个醒。
穆嘉吐了吐舌头,虚惊一场。她这人有个毛病,只要是曾经对她冷淡的人稍微对她好了一点,她就会滔滔不绝和人家掏心窝子,生怕对方再冷落自己。更何况,黎文莲是她未曾谋面的生母。
黎文莲见崔宇盛在眼皮底下打起了哑谜,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也没了赏花的好心情。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土,“小崔,咱们下边怎么安排?”
“已经派人给两位安排了房间,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吧。”崔宇盛恭敬地微微鞠躬,伸出手示意两位女士先行。
穆嘉习惯了顾超、严正龙几个男人的粗枝大叶,反而觉得礼数周全的崔宇盛有些滑稽。“谢谢你,是不是还要给你小费啊。”崔宇盛白了她一眼,没有接茬儿。
崔宇盛将她们让进客厅,别墅室内装潢远没有园林讲究。看上去有些年纪的木质地板,踩在上面吱呀作响;漆成米黄色的墙面上,挂着几幅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油画。穆嘉轻手轻脚地跟在黎文莲身后,生怕发出大响声惊动了谁。
“我们住在哪里?”与穆嘉正相反,黎文莲进了房内,反而放开了嗓门,声音也比外面高了八度。
穆嘉不解地看着她,倒是崔宇盛瞧出了其中的心思。“黎院长,廉老去拜访纳吉姆了。”
“拜访他?”黎文莲焦躁地说,“那不是羊入虎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