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你疯了!”黎有天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指着林川大叫。他四下望去,那拨壮汉早已不见踪影,纳吉姆的那辆黑色轿车也早已逃之夭夭。
来的不只林川一人,在他身后还有几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子,从身形上可以判断出他们应该是退伍军人。他们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不是枪林弹雨,只是一场意犹未尽的狂欢。
“穆嘉姐,你没事吧?”林川将手中的冲锋枪交给身后的一位壮汉,得意地走到穆嘉面前。他蔑视地看了眼崔宇盛,仿佛是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
啪——
清脆的巴掌把林川拽回现实。他捂着脸,诧异地看着穆嘉:“你、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你这是干什么!”穆嘉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气到了。
“我干什么?我在救你啊!”林川摊开双手,夸张地转了一圈,“你看,刚才那些无名鼠辈,哪里去了。”
穆嘉差点被他的话气得鼻头歪掉,她紧紧抓住林川的双肩,硬是将他固定在原地。“你疯了?周围有这么多无辜的人,还有我和崔宇盛,要是误伤……”
“你放心,就算是误伤,也绝对不会伤到你的。”林川用眼角夹着崔宇盛,“倒是某些人要注意才是真的,子弹不长眼。”
“够了!”穆嘉呵斥道,“以后不准你再如此鲁莽了!”
林川被她训斥得竟牙口无言。他惊讶地发现,与刚上船时相比,穆嘉显得更成熟,气势也更加强劲。林川竟然被她训斥得哑口无言。
“穆嘉,先回医院再说。”黎有天抓着穆嘉的手肘,不容分辨地将她拉回医院里。门诊室里的病人炸开了营,孩子啼哭,女人喊叫,男人怒吼,穆嘉感觉仿佛进入战地医院。
黎文莲正招呼着护士,维持着秩序。她瞟到穆嘉她们进来,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到角落里的候诊室来。
“发生什么事了!”黎文莲把他们让进来,向外面探头瞧了瞧,连忙把门关上。
黎有天白了一眼林川,说:“纳吉姆的人闹事,咱们林川大哥火上浇油。”
林川不是傻子,听得出黎有天话里的讽刺。他探出一步说:“黎院长,事发突然我不得不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
黎文莲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疑窦丛生。“特别手段?你带人来了?”
林川点点头:“五个人。他们正在外围守卫着医院。”
“守卫?有这个必要吗?”黎文莲轻哼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穆嘉。她心生疑窦,这个年轻的女孩刚到医院,就带来了纳吉姆的流氓。她究竟是谁?
“黎院长,当务之急还是要带着穆嘉和您离开医院,我已经为你们安排了新的住所。”
“等等,穆嘉?你说谁是穆嘉?”黎文莲嘴上问着,但目光已经转向了身边令她起疑的女孩。穆嘉只好承认:“我的中文名字叫穆嘉。”
“不对,你刚才说你叫MonicaChen。你既然不姓陈,为什么要隐瞒你的真实身份?”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屋里有些闷热,黎有天已经满身大汗,“咱们还是听林川的安排,先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
“不,我不会离开医院的。”黎文莲甩下这句话,气哄哄地开门离开了,只留下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没和黎院长说穆嘉的真实身份吗?”林川像是犯错的小孩,不停搔着头发。穆嘉没有理她,直接冲出门追了上去,崔宇盛跟在她身后,只有黎有天叫住了林川。
“你带的几个人干净吗?”
“你什么意思?”林川曾经和黎有天打过交道,知道他的狡诈不输常叔。
黎有天撇撇嘴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我是问你从哪里找的那几个人!”
“还能有哪,当然是清水公司了,廉氏集团一直都和他们有长期合作啊。”
“哎,林川呐,你这是引狼入室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引狼入室了?”
林川不说,黎有天也会解释,要想保护穆嘉与廉宏涛的安全,林川比崔宇盛更能指望得上。“你也不想想,清水集团是通过谁介绍到廉家的?”
“廉智勋……”
“对啦!既然是他介绍来的,那他和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在这种时刻你叫清水的人保护穆嘉和廉老,那不是把他们置于死地吗?”
林川像是听出了此间的利害关系,连连点头。突然,他猛地抓住黎有天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这里面也有廉老的事?”
黎有天放长线钓他上钩的计谋得逞了。廉宏涛有危险,没有人比林川更担心他的安危。如果直接告诉林川,心高气傲的他未必会听。深谙他脾气秉性的黎有天一步步地带领林川意识到他决策上的失误,意识到廉宏涛面临的真正危险,才是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
“糟糕。”林川有些焦躁,“如果我现在撤了他们,一定会引起怀疑。我一时在岛上也找不到替代他们的保安……”林川终于把目光牢牢锁定在黎有天身上。他终于发现黎有天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的用意。
“可以把廉老请到我们家去。”
“如果我没记错,黎院长和你住在一栋楼。”
黎有天微微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就是让黎文莲和廉宏涛见面。
“这不可能,廉老是不会同意的。”
“怎么不可能?”
“当初他们俩不见面,是廉老的意思。”
林川说的这一层,黎有天自然是清楚,但他掌握着另一个事实,林川却未必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廉老是为了不连累文莲,所以才不跟她见面。但是现在廉老时间不多了,他一定会想见到他最深爱的女人的。”
“你说什么?”林川揪住黎有天的衣领,不顾对方要比他大几十岁。
“我说。”黎有天不卑不亢,深沉地说,“廉宏涛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