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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雾

这是一条宽阔的白玉大道,两旁是并不高大却十分奇特的房屋,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来过这,可对这却没有一丝陌生感。

天空是一片迷茫成一团的白雾,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他走到这条大道的尽头,看到一扇巨大的城门。

这是是哪?他皱起眉头。

随着他的到来,那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但他却踌躇了,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进吧,他想,刚要迈步,有人突然牵起他的手,轻轻说道:“别去。”

他看到那人全身萦绕着迷雾,静静站在他身边,他能感受到,她在微笑。

这是绿萝吗?他想,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他问。

“还不是时候。”那声音充满了爱意。

“回去吧,我等你。”她说,带着淡淡地惆怅。

飞鸟从梦中醒来,迷茫地望着四周。

黑暗的天空,漫天硕大的星辰闪烁,片片云雾在自己身边飘荡。

他知道自己在哪,这是暮星的星舟,当初他把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飞鸟真是吃了一惊,他以为去神灵谷的路是要一步步走出来,但伊露维亚告诉他,东方的路途实在太遥远,开始的一段路他们坐星舟会节省很多时间,也会避免很多麻烦。

这星舟和很多水里飘的小舟没什么两样,充其量就是装饰华丽一点,他们四人坐上以后,空间就显得十分狭小,但却一点也不影响速度,那星舟如羽毛般轻飘飘的起飞,随后越升越高,真正穿梭在星辰之中。

如此地接近星辰,飞鸟感到自己的疼痛都减轻,绿萝也显得很开心,这几天显然是她最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只是飞鸟还有一个烦恼,那就是那些无休无止,莫名其妙的梦。

从他那天开始看到那陌生的一幕开始,每当他在睡眠的时候,总会梦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一开始他以为是树女的记忆,但他很快发现,他梦的那个女子不是绿萝,也不是树女,但在梦里他是这样爱她。

她到底是谁?飞鸟向破头也想不到,每天入睡时他总是告诫自己,假如再次梦到她,一定要问清楚她是谁,但真当他梦到她时,他却从来没有问过。

飞鸟正想的怔怔入神,背后有人向他走来,绿萝替他盖上一条毯子,轻声问道:“冷吗?”

飞鸟露出微笑:“不冷的,你怎么还不去睡。”

绿萝双手抱膝,坐在他身边说:“有点睡不着。”

飞鸟坐起,刚要说话,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绿萝看着他:“是不是手臂又痛了?”

“没关系的,”飞鸟说:“忍忍就过去了。”

绿萝伸手,拉住飞鸟的右臂,那上面的紫色越来越浓重。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飞鸟的右臂上,飞鸟感到一丝丝凉意传来。

“你不该去的,”绿萝说:“一切本来是有我来承担的。”

“别傻了,”飞鸟用左手抚摸着绿萝的秀发说道:“请你以后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是你必须承担的,我这样做也为了我自己,再说,我也不恨树女。”

“你不怕死吗?”绿萝问。

“怕啊,”飞鸟笑道:“没有谁不怕死,只是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

他们的星舟此时缓慢的停了下来,飞鸟向船首望去,伊露维亚走了进来,皱眉说道:“有点麻烦,我们碰到一团星雾。”

他们一起走了出去,飞鸟看到前方一望无垠的星空中,突然弥漫着一团沉滞的雾气,但在雾气中还有点点星光闪烁。那星雾虽说看着面积不大,但飞鸟知道这是自己离的太远的缘故,真正星雾的范围必定十分巨大。

“有什么危险吗?”飞鸟问道。

“说不好,”暮星一脸凝重的望着前方:“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据说星雾内迷雾缭绕,情况更是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而且,有传言说,星雾内隐藏着很多巨型生物。”

“如果我们绕过去呢?”伊露维亚问道。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暮星说道:“还有人在跟着我们。”

飞鸟知道他说的是想要腐烂之源的新罗,自从他们逃走以后,新罗法贡就调集整个森林的精灵搜寻他们。

“我们能不能不横穿星雾,从它两边雾气稀薄的地方绕行?”绿萝提议道。

“只能这样了,”暮星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大家都小心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越加谨慎起来,随着慢慢地临近星雾,星舟也变得不稳定起来。按照计划,他们缓慢地行驶在迷雾边缘处,尽量保证安全。

这天夜里,伊露维亚来接替暮星守夜,他们并肩坐在一起,望着迷雾缭绕的前路,伊露维亚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时常仰望星空,那时的她经常在想这漫天繁星到底有多少颗,她也曾问过父亲,父亲总带着一丝失落说:“假如你母亲在这,肯定能告诉你的。”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但在暮星身上,她曾感受到母亲的气息。

“怎么了?”身旁的暮星轻轻问道。

“我有些想母亲了。”伊露维亚说。

暮星揽过她,让她舒适地靠在自己的肩上。

“姑姑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的暮光精灵,我对她的印象甚至是比对我母亲的印象都深,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没办法顾忌我,是她陪我玩耍,陪我长大,直到那天,她背着我,冲出暮光之城。”

“那天的事你还想不起来吗?”伊露维亚问。

暮星摇头说:“除了记得姑姑带我逃出来,其它的什么都不记得,一定是被人刻意遮掩了,否则我一定可以知道很多隐秘的事,不过,自从我听到飞鸟说的一些事后,我觉得我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伊露维亚想了想说:“你是说,暮光之城的毁灭和那种力量有关?”

“多半如此,自然精灵和暮光之城的毁灭虽然不是同一时间,但两者有很多相同点,而且树女也隐约提及到暮光精灵的王曾参与过腐烂之源的事件。”

“可是那样的话,暮光之城的毁灭就不会显得那么神秘了,暮光之城也不会消失啊。”

“所以说,”暮星说道:“这一切背后必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只是这个人我推测不出是谁,有可能是摩生法贡,也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的银尘。”

伊露维亚一呆,她问道:“说起摩生法贡,森林对他的记载似乎很少,我们大家只知道他是暮光精灵的族人,随后为了对抗****和黑暗,他成为第一个真正死去的法贡守护者。”

暮星淡然说道:“摩生法贡的事更加扑朔迷离,他是暮光精灵的族人,但他的地位凌驾于历代暮光精灵王之上,而且他也是活的最长久的暮光精灵,但就我知道的,黑暗时代末期,是他亲手诅咒了自己的种族,除了我和姑姑,所有人都死了。”

伊露维亚担忧地拍了拍暮星的肩膀,暮星握住她的手说:“我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等到了暮光之城,我一定能想起一切,”他顿了顿:“如果那里不是很危险的话,也许我可以带你进去,带你看看你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真的吗?”伊露维亚立刻兴奋道:“我真的很想去。”

暮星淡笑着点头,在他记忆深处,依然保留着对那片土地的热爱,即使那里曾经血流成河,如今更是成为不祥之地。

正在这时,星舟突然一震。

暮星和伊露维亚猛然变色,他们立刻站起,警惕地观察四周。

四周一片寂静,星舟缓缓停下,暮星悄无声息地划出一个淡蓝色的符文,星舟立刻光华一闪,隐于无形。

“去叫醒飞鸟和绿萝。”暮星沉静地说道。

伊露维亚立刻转身进入船舱。

飞鸟他们走出船舱,绿萝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暮星挥手示意噤声,他指向星舟前方的天空,飞鸟他们立刻看到,一个黑色的,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地形成。

飞鸟目瞪口呆,他看到那漩涡越来越大,一只暗青色的巨爪探出,那巨爪狰狞可怖,鳞甲森然,飞鸟头皮发麻,他实在想不出那巨爪的本体到底有多大。

伊露维亚惊叫道:“这是什么怪物?”

那巨爪并没有针对他们,它停顿了一下,随即无意识向前一踏,整个星空轰然一震,立刻便有道道乱流出现,星空本无风,但在那巨爪之下,空间都开始不稳定起来。

飞鸟等人还未从震惊中醒来,立刻看到有一个庞然大物从漩涡中探出,那是一只生满了利刺和巨角的硕大头颅,两只眼睛犹如黑洞,它张开巨口,其内无牙,却有一股狂风涌出,山呼海啸般冲向四面八方,接着那怪物猛然一吸,无数块大大小小地星辰发疯了般脱离原来地轨道冲向怪物巨口。

“汐兽,”暮星第一次面色大变道:“汐兽进食,快走。”

汐兽,传说中隐于星雾中的上古神兽,一睡千年,以星辰为食,有吞天地之能。

星舟立刻显出原型,暮星在没有一丝顾虑,操控着星舟如离弦之箭般试图冲出星雾,然而四周吸力太强,他们被拉扯着动弹不了,甚至还有倒退的趋势,伊露维亚和绿萝不顾一切地向暮星注入灵力,暮星则咬牙坚持。他咬破食指,快速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文,那星舟一震,立刻好似开辟出一道无形之路,再不受任何吸力干扰,立刻就要冲出迷雾。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声,那条星舟开出的道路突然绷断,他们立刻再次陷入吸力之中。星空下,又一条星舟出现,龙渊站在船首,在他身后一位又一位精灵战士手持长弓出现。

暮星的脸色难看起来:“我们有麻烦了。”

就在这时,漫天的星辰冲入汐兽口中,汐兽张口一吞,空中的吸力骤然消失,然而在下一刻,它就准备再次张口。

汐兽进食,短期内根本不会停止,伊露维亚立刻上前一步:“我是北方精灵王的遗女伊露维亚,也是未来北方精灵的王,前来的精灵们,为何阻挡我的去路,若对我开战,便是对整个北方精灵开战。”

龙渊没有说话,但他背后的精灵却骚动起来,有人愤怒地叫道:“交出腐烂之源的持有者,我们立刻离去,否则这里将血流成河!”

绿萝面露悲戚之色,精灵们自相残杀,这在森林历史中从没有出现过,她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们一开口就要血流成河?莫非你们不再是自然的造物?你们不再是天地纯洁的化身?”

“没用的,”暮星闭目说道:“森林中死去地精灵太多了,活下来的精灵都不再是精灵。”

伊露维亚大声答道:“腐烂之源的持有者没有丝毫恶念,我们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希望各位不要阻止我们前进。”

“交出腐烂之源,”龙渊开口道:“这也是新罗法贡的意思,他有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飞鸟刚要说什么,那只汐兽再次张开巨口,无尽吸力出现,假如他们不能再马上冲出,立刻就会葬身兽口。

“别说废话了,”暮星脸色一寒:“我们走!”

星舟如利剑般刺出星雾,龙源背后的精灵纷纷张弓搭箭,道道箭羽破空的声音在飞鸟耳边穿过,暮星冷哼一声,他没有退却,他望着漫天星辰,思绪飘飞到血脉深处,他伸展双臂,低声吟道:“聚星辰之灵。”

霎那间,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成一个巨大的光影,那光影挥手一震,精灵们射出的箭纷纷破碎,它单手施印:“禁锢”

暮星面色发白,这是暮光精灵的禁术,对身体的损伤很大,但他还没有喘息一声,背后吸力猛增,那只汐兽又开始进食。

“暮星,”龙渊说道:“新罗法贡之所以没有亲自来,就是因为他把这把剑给了我。”

他拔出一把漆黑长剑,这剑身仿佛是由黑夜组成,伊露维亚眼瞳一缩,说道:“虚无之剑?”暮星面色冷峻地点了点头。

飞鸟和绿萝不知道什么是虚无之剑,他们只看到龙渊肃穆地举起长剑,向着整片星空,轻轻斩下,瞬间,绝对的黑暗降临。

这一剑,斩的是天地之光。

绝对的黑暗中,绿萝抓住飞鸟的手臂说道:“小心!”

他们的星舟倒退翻,就好像行驶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一声声恐怖的吱吱声传来,这是星舟裂开的声音,飞鸟亡魂皆冒,在这一片混乱中,他听到绿萝的声音响起:“自然之光。”

从她的身上,一丝一缕的绿色光芒闪烁,虽然无法照亮整片星空,却如刺入黑暗的利剑,飞鸟恍惚中看到绿萝的脸庞,带着肃穆与沉静的美丽。

星舟破碎,他们四人被抛在空中,暮星低声冷喝:“星锁。”

那绿色的光芒突然凝成一条锁链,缠绕住四人的腰际,飞鸟回头一望,不禁头皮发麻,他们已经随着陨石星辰被吞入汐兽腹中。

手持虚无之剑的龙渊露出微笑,他身后地精灵喜道:“龙渊大人,他们被吞入了汐兽体内。”

龙渊回答:“回去吧,他们必死无疑。”

这些精灵们都欢呼起来,很多人高兴的流下泪水,腐烂之源被汐兽吞了,族人的仇终于报了。

龙渊望着还在不停进食的汐兽,暗自想到:“法贡,你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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