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狠狠的吸了口,咬牙说道,”侯爷就算对秋莲有意,小姐心疼秋莲,定然会允了老爷将秋莲抬为姨娘,可老爷怎能为了秋莲如此对待夫人,老爷您如今高官厚禄被赐封为安国公了,难道就要抹灭小姐为你做的一切了吗?再说老爷这些年看上了那些个女子,夫人哪有阻拦过,不全凭着侯爷的喜好纳入了府中,奴婢虽出身低贱,可夫人对侯爷的用心良苦,奴婢全看在眼中,夫人对侯爷的事情,哪样不是亲力亲为,侯爷这些年姨娘越抬越多,成日都宿在了姨娘的房中,夫人不曾半点怨言,依旧每日为侯爷炖汤熬膳,甚至对那些姨娘都亲力亲为,侯爷身上所穿所用哪样不是夫人亲手缝制的,夫人对侯爷的痴心,天地可鉴,侯爷怎能为了对秋莲一时的喜爱,如此看轻夫人。“
锦绣若一开始还对秋莲心痛,此时,她对她的失望和心痛渐渐的消失,从傅子遇说出,若秋莲有何不测,要夜未央陪葬时,锦绣第一次为小姐感到了不值与心疼。
傅子遇脸色铁青,这些是她心中的痛,夜未央为她做的一切她当然记得,他感念她做的一切,如果没有夜未央,根本没有今日的他。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这也是他的耻辱,被人议论,他是借着女人才平步青云,这是对他能力的否定,也是男人自尊的羞辱。
他傅子遇文武双全,只是机遇不佳,而夜未央恰到好处的成了他的踏脚石罢了。
此时,锦绣的这些话无非是戳到了傅子遇的痛处,夜未央为他所做的一切,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也融不掉。
无声却时刻存在着,但凡有人说起他是凭借着夜未央才功成名就时,这根刺就仿佛就苏醒了,在他心窝处来回的拉锯。
傅子遇眸色沉凛的看着锦绣,额头上青筋暴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冽的如寒冬腊月的冰霜,”很好,小小一个贱婢,竟然驳斥本国公,如此牙尖嘴利,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婢女。“
傅子遇转眸看向夜未央,眸光凶狠而凌厉,唇畔扬起的阴冷笑意,像游离的蛇攀附在夜未央的背脊上,寒凉惊悚。
夜未央拉着锦绣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她迎上傅子遇晦暗的目光,压下心中的惊乱,“傅子遇,锦绣是我的婢女,她只不过是心疼我罢了,你有怨气冲着我来。”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秋莲,一字一顿,道,“若你执意要收了秋莲,那我便将秋莲抬为姨娘,你觉这样可好。”
傅子遇不不屑的嗤笑,“夜未央,你是不是太单纯了,秋莲受了这么多苦,你以为你轻巧的一句话就能将这事磨平?”
夜未央心中的惧意一点点扩散,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升起,她盯着傅子遇的眼睛,戒备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傅子遇冷哼一声,朝着门口沉声喊道,”来人。“
四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恭谨的鱼贯而入,冷沉的面容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夜未央扫了眼四个侍卫,最后将目光落在傅子遇的脸上,他面色沉凛的如暗夜下的海流,透着危险而冷酷的气息。
夜未央下意识的护着锦绣,瞪着傅子遇,“你要做什么?”
傅子遇侧眸看了眼锦绣,又看向夜未央,朝着侍卫淡淡吩咐道,”这个贱婢目无尊卑,以下犯下,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你敢!傅子遇,你敢动下锦绣试试。”夜未央心中恼恨,这一刻,她心中忽然明朗了许多。
“本国公有何不敢。”傅子遇眸光一凛,侍卫示意,上前便抓着锦绣的手臂往外拖。
夜未央死死的抓着锦绣,目露凶光的朝着侍卫怒道,“放手,你们没敢动锦绣试试。”
侍卫对夜未央的命令默然无视,依旧凶残的撕扯着锦绣,将她从夜未央的手中拽了出去。
夜未央怒极,胸口的怒火席卷了她所有的的理智,她上前几步,一把抓起昏迷不醒的秋莲,一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抵着秋莲的脖颈,抬眸看向傅子遇,眸光似淬了毒,“让他们放了锦绣,否则我杀了秋莲。”
傅子遇防不及防,他没想到夜未央会突然转身朝着床榻奔来,直接揪住了秋莲。
“夜未央,你以为用秋莲威胁我,就能救下那个贱婢。”傅子遇不屑的冷笑。
夜未央恶狠狠地盯着她,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只是将手中的簪子往前递了一分,尖锐的簪子生生的扎进了秋莲白皙的脖颈上,鲜血顺着簪子渗了出来。
傅子遇脸色微变,他目光冷冽阴沉,夜未央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然后轻笑了起来,“傅子遇,你不是对她情生意重,求而不得吗?我今日就成全你,只要你放过锦绣,我就放了她,不然我现在就捅死她。”
锦绣被四个侍卫按抓着往外拖着走,她一边不停的挣扎,一遍侧头看向夜未央,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小姐,别为奴婢做傻事,奴婢为小姐不平,顶撞侯爷以下犯上,本就该死,小姐,奴婢死不足惜,夫人别再为奴婢惹恼了侯爷。“
锦绣哭喊着,双腿不停的踢打着侍卫,又朝着傅子遇哀求道,”侯爷,奴婢愿一死谢罪,求侯爷饶了夫人……“
夜未央耳边尽数锦绣凄厉的嘶吼,她心中发狠,锦绣无非是看不下去,为她不值才不惜顶撞傅子遇。
锦绣一心为她,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乱棍打死。
她要保全锦绣,夜未央心里想着,握着簪子的手更加坚决。
傅子遇,如今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值,既然秋莲让你如此魂飞梦绕,那便拿你对秋莲的情深换锦绣。
傅子遇在人前总是给人一种温和有礼,谦谦君子的印象,俊挺白皙的面容总是挂着一副浅淡的笑意,眉眼间的书卷气让他的气质透着清雅。
可是只有夜未央知道,这不过是傅子遇的表象,他骨子里其实个狠辣果决的男人,未达目的不则手段,他的隐忍就像蛰伏在暗夜里的狼,趁其不备时将猎物咬碎撕裂。
傅子遇紧抿着唇,冷决的看着夜未央不语,夜未央迎着他寒如冰锥的眸光,扬唇浅笑,将手中的簪子一点点的递进去。
“情生意动不过尔尔。”夜未央轻轻的笑了。
她低头看向秋莲灰败的脸,轻声的呢喃,”秋莲,为了这样的男人,你值得吗?你既然觉得愧对于我,要一死谢罪,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夜未央手腕微一使力,簪子往前更近了一分,眼看半根簪子没入了秋莲的脖子,鲜血汇聚流淌了秋莲的衣衫。
锦绣的干涩的喉咙不断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没有傅子遇的命令,眼看着四个侍卫架着锦绣踏出了门。
”等等。“傅子遇薄唇轻动,朝着门口掀了掀眼皮。
侍卫的动作顿在了门口,夜未央却不敢掉以轻心,戒备的盯着傅子遇,傅子遇对上夜未央的视线,目光中露出一抹嘲讽,然后,轻轻一挥手,便将夜未央扫了出去。
一瞬间的动作,夜未央淬不及防,整个人往后跌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