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醒来时司马友已经离开,她身上还留着他的味道。昨晚他们从车上缠绵到楼上,期间因为condom用光了,司马友载着她特意去了趟24小时便利店,可是黎秋不想做了,她还没吃晚饭,司马友便又扫了两盒日式超烧饭,跟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吃起来。
回到楼上已经凌晨两三点,司马友看着躺在床上只穿睡裙的少女,又缠着她几回。到后来黎秋直嚷道自己最讨厌草莓味,司马友摸着她的后背就笑了,少女就像一颗草莓,无论她的味道还是颜色,他爱不释手。
走时准备好了早餐,芝士酸奶,火鸡肉蔬菜三明治,还有一碗银耳百合粥。黎秋瞥了眼,扎起头发准备冲个澡,嗓子滋啦啦地疼,她不想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住在海边的唯一好处大概是能随时随地看海,只是冬天的潮湿都被冻结成霜凝在玻璃上。她挪过去,伸手抹了两下窗,反射的透明隐约可见自己的脸。莫名得有些神清气爽,也许每个人的早晨都这样,一天之计在于晨。
手机推送了小组消息,黎秋一边吃早饭一边登陆客户端。阿光发了份群邮,大抵是第一堂课他班同学都在讨论昨晚HBU的事情,还因为引起大量窒息性烟雾是红磷还是白磷的问题吵了起来。他显然得意洋洋,HBU的布局设定都是他一手搞定,99顶多是这次活动的执行人。黎秋突然没有了胃口,她搅着粥反复刷新手机,很快,阿光又发了截图,是他们班微群的对话:
【09:10】鸡肉味嘎嘣脆:刚去搜索新闻,所以那玩意是个啥?爆炸了?
美男子的WreckingBall:不是爆炸,貌似是大量窒息烟雾。有木有人啊?求详八!
【09:12】你大舅他二舅都是你舅:能够引起大量窒息性烟雾?红磷?
小老虎屁股萌萌哒:你家红磷能在常温自燃?白磷还差不多
你大舅他二舅都是你舅:白磷40℃可自燃,可产生大量有毒烟雾。新闻没说有人死吧?那不可能是白磷,会不会是其他?
江户川新一:真想只有一个,我们是求八这场事故,上面几个sb说什么可燃物?
小老虎屁股萌萌哒:sb说谁呢,不八这个难道八谁干的?
【10:37】信者永生:我觉得不是意外,是人为~~
~等风来~:明摆着人为好么,但是干这事的人也挺牛B!!!!报复社会????
浅笑的、忧伤:深夜群里发美食的才报复社会吧~~~~
田纳西的鸡chua~:吃货别闹,23333,我觉得像七月某新番(猥琐笑
黎秋删除了邮件,把吃了一半的粥和酸奶都倒进了垃圾桶。现在的感觉,好像被一个搔首弄姿的low货嫖了一样,恶心的想吐。
有这种想法的还有小夫,他在一封除阿光以外的群邮里写,阿光卖多了,警察叔叔会抓的。谁在意他?女神盯着手机屏笑了笑,手翻了一篇报纸,新闻照片里出现一个躺在担架上的男人,熏黑的脸,划开的细口,双眼被盖住,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不见得一丝慌张。
“我们已经把它列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事件,奏请广大人民近期不要在人群密闭地带逗留。”记者引述政府发言人通稿,“建议没有生命危险但吸入烟雾的市民尽快到医院就医!刺激性烟雾灰会造成呼吸炎症。”
黎秋摸了摸喉咙,她有很多条丝巾,条纹、格子、波点、印花……她选了条薄荷绿卡通波斯猫印花的,镜子里的黎秋有着纤细的脖子,头发扎成鬏,锁骨嶙峋能放下一座山。她很苍白,眼睛大却无神,恹恹的了无生趣。
“帮我转下呼吸内科。”她看着自己对着手机说话,有一缕头发咬紧了嘴唇。“医生,你今天看诊么?我嗓子疼。”
“我现在这边忙,你打电话到护士站排号吧!”
人们都对陌生的人保持冷漠和不耐烦,母亲在卧室里对继父抱怨,我不想再带她了,你快花些钱把她送学校去吧。年龄小?花钱就可以了嘛。她偷听到的,就像生病可以直接去医院挂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惹人讨厌?
丝巾松松的系在脖子上,末端还打了个蝴蝶结,头发披散开,碎发摩挲着脖颈,像小动物的毛皮。液体胭脂晕开,嘴唇也抹了些,浅浆果色。黎秋同城市里每个人一样,又似乎不一样,她不说话,地铁里有人踩到她的脚也不下意识发声,电话响了又响通通按掉改发信息。
“天呐,亲爱的,你为毛不接电话。”
“嗓子疼。”
“……你不是昨天也在那个什么HBU那吧?”
“感冒了。”
“好吧达令,你今天要来趟,我不再负责你了。”
“好。”
女编辑盯着手机看了又看,算上句号是两个字,实际只有一个字,好。
“她说什么?”旁边的叶凛问。
“我负责她这么久!我要交接工作结果她就回我一个好字!”女编辑哭笑不得地说。
“总比一个字不回好吧。”叶凛笑了笑,随手把女编辑的台历放到她的箱子里。“要是我,肯定不回。”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她比你,不,比一般人强?”
“……”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
“回答我啊,是不是比一般人强。”
“……一般来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女编辑上下打量了叶凛,突然拍拍他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我相信,你们俩合作会很愉快。”
叶凛勾唇笑了笑,目光瞥向一边的新书。《未完成》作者:黎秋。总归是要不一样的人,才不会写出不无聊的小说吧。
医院大厅热闹嘈杂,消毒水味混合着各种生猛的味道扑过来。黎秋四处打量,似乎看见了昨晚焦急慌乱的人潮,青年、小孩、妇女、老人,长长的队伍从挂号处快排到了询问台。大家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她捂住丝巾缓缓跟上前一个往前挪。
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说话很快,“哪科?”
黎秋咽了咽唾沫,嗓子很痛。“呼吸内科。”
“专家?门诊?”
“我刚刚打了电话……”
“现在没用,人多。门诊5块,专家15,也要排队。”
“门诊。”
“5楼呼吸内科,下一个。”
其实她还想问问眼科病房在几楼。人群不等人,她很快被推搡着出去,像个破玩具,不要了随手扔掉。齐整的排序被她打乱了顺序,她拿着挂号本挤出去,挂眼科要重新排队,可她也没耐心了,越发觉得呼吸困难喉咙快燃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