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花重感到意外的是,没等自己带着素问去找钟离春,钟离春却突然宣旨让花重来到临华宫。临华宫的后殿是钟离春休息的地方,里面摆放着一应用具齐全,但今日似乎比往常更多了一些!
“公主殿下!”怀德上前迎接,“公主殿下这边请!”
“怀德,皇上这个时辰不是应该上朝了吗?为何会宣本宫前来?”花重好奇的问道,“皇上最近怎么样?”
“你若是想知道,为何不自己来问?”
花重一愣,无奈的白了钟离春一眼,“我这不是来了吗?”看着钟离春一身龙袍,玉冠琉璃在额头间荡漾,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春意荡漾!
钟离春伸出手在花重面前,“来!”
花重神色一滞,不明钟离春这是何意。只见他微微一笑,隔着衣袖拉起花重的手,“今日二哥带你看看这临华宫到底是何模样!”
只见钟离春带着花重来到一个镜台前,“这便是二哥为你准备的一切!”
花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钟离春,此刻才赫然发现他的身后挂着一套精美的衣服。那套衣裙专为女子设计,威严中带着优雅,神圣中带着妩媚。花重不由呼吸一滞,“这是……”
“这是二哥为你准备的朝服!”
“朝服?”花重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想让我上朝?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钟离春谈笑风生,“二哥何时骗过你吗?”
花重皱起眉头,“我身为女子怎可临朝听政?休要胡闹!”
钟离春也认真起来,“朕并没有胡闹!女子又如何?你不曾经也认为女子不比男子差,甚至更强吗?此番战事你的功绩卓著,相比之下朝中忠臣又有哪个能与你相比?朕不为男女,只为国家功绩与才华智谋,而这些恰恰是你具备的!三妹,既然没有第一个,那你便做这第一个又何妨?敢为天下先!”
花重看着钟离春目光炯炯,“那你可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吗?这朝堂从未有女人去,即便是垂帘也寥寥无几,你如今却大张旗鼓的制作朝服让我临朝听诊,朝中大臣必定会说我图谋不轨!”
钟离春拉着花重站在那朝服之前,唯美的刺绣映入眼帘,花重不由倒吸一口气。
“那三妹不妨告诉我,你看着这朝服的时候,心中可有激动?”钟离春冷笑,“你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这朝服天下间也只有你配穿!”
“难道朕真的比你做的好吗?舍贤主而选昏庸,他们就甘心了吗?我可以接受你认输,但我不希望这原因的背后只因为你是一个女人!”
花重心中激荡,纤细的手指颤抖的抚摸那套朝服上的云纹,指尖再也扶不起那轻灵之感,只觉得异常沉重。花重不得不承认,此刻她的心更向往自己穿上这套朝服的模样,她的心潮澎湃!
钟离春微微一笑,“承认吧!三妹,你的血液里本来就流淌着钟离氏不肯认输的气焰。”
当花重穿上那套朝服站在铜镜前的时候,透过面前那长长的琉璃珠串,她看到了一个睥睨天下的自己!
“这般遗世独立,才是我钟离春的妹妹,我定国独一无二的长公主!”钟离春携花重的手走入朝堂,接下来是一片未知,但是花重的心却再也不想后退,即便前方是暴雨,她也想在暴雨之中撑起一片彩虹!
果不其然,满堂哗然!
花重舞袖坐在钟离春早就预备好的椅子上,椅子并非在龙椅之后,而是光明正大的安排在龙椅一侧,即便是储君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更何况花重身上穿的朝服,颜色款式,皆与钟离春无二!
“皇上,这是何意?千百年并无女子可以入朝堂,德音公主虽然身份贵重,但也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啊!”王世伦惊讶的说道,“这于理不合啊!”
苏宁子也皱起眉头看着花重,但是他更在意的是钟离春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若是钟离春执意如此,谁也阻拦不了!
朝中其他大臣也纷纷乱哄哄的纳谏,钟离春瞟了花重一眼,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花重面色冰冷的看着那些朝臣,隔着面前玉冠上垂下的珠帘,看不清到底是何意!
“那众位爱卿是觉得德音公主不应该上朝?”钟离春微微一笑,“朕倒是觉得德音公主才华盖世,惊才绝艳,堪当此大任。相比于朝中有些大臣,德音公主虽然身为女子,也有过人之处!”
“皇上,此话臣不赞同!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上正值盛年,德音公主与皇上一起临朝,这恐怕有失体统!”
“先有高祖皇帝也曾与皇后一起临朝,并开创下我定国盛世篇章,若是无他们二人交相辉映,何来我们现在坐拥江山?”钟离春不屑一笑,“难道德音公主就没有这个本事吗?”
“可、可那是帝后,而并非公主!公主嫁人虽然仍属皇室族谱,但始终是外姓人。更何况放眼天下,也没有公主临朝听政之先例啊!”
“够了!”花重声色俱厉,气定威严的坐在椅子上扫视众人,“你们都说没有公主临朝的先例,那你们可听闻过有公主上阵杀敌的先例吗?你们可有听说过忠臣逼迫君主的先例吗?你们可听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是一女子的先例吗?”
众人不由一阵沉默……
花重冷哼一声,“答案是没有!既然你们什么都没听说过,而本宫偏偏做到了这一点,那你们为何就不相信我敢为天下先?我身为定国公主,心系的不仅是一生独善其身与荣华富贵,我肩上更担负着定国兴亡。既然没有第一个,那我便做这第一个,既然没有人赞同,那我便想尽办法让你们赞同!因为我钟离孟姜是钟离氏的人,是钟离君的女儿,是这天下第一个敢穿上朝服堂堂正正临朝的人!”
“这不同于垂帘听政,也不同于谋反叛逆,外戚专权,我只是我,以定国长公主钟离孟姜的身份,为守护定国江山出谋划策。”花重走下台阶,“你们都是定国的忠臣良将,都是先帝辛苦培育出的肱骨之臣。培养一代君臣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几年,甚是是几十年,所以本宫从不想舍弃任何一个人。定国此刻的形式也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心怀不轨或者暗自掉队,所以,说若是想借此机会大肆宣扬对定国不利的事情,或者是想利用本宫临朝而生是非,那就别怪我钟离孟姜不客气。”
花重妩媚一笑,“因为你们都知道,我钟离孟姜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女人是最温柔的存在,也是最危险的存在,各位大人若是触碰了我的底线,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王世伦冷哼一声,“如今是我等在弹劾你,你倒是威胁起我们来了!既然提起先帝,那老臣便不得不说,先帝几经辛劳巩固的江山盛世,难道就要葬送在你这个女人手里?”
“你怎知在我手中是葬送?更何况有皇上在此,本宫有岂能造次?”花重冷笑,“你们不愿看我上朝,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但是身为女子的我,却能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事情!王世伦,你身为老臣,却怀揣私心,阻挠皇上改革旧制,在此危难之际轰动朝臣分崩离析,你王家几代忠良,为何你偏偏要给王氏添上一笔浓墨重彩呢?”
王世伦青着脸说道,“德音公主,老臣虽敬重你,但却不能坏了规矩!若是如此,天下人又怎么能信任皇上?”
花重冷哼一声,“孔子曰:政者正也。治世理正,贵在一个公字,难在一个正字。其一,公则公,公则不为私利所惑,正则不为斜所媚。有公在心,则权色难侵。其二,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花重瞥了眼苏宁子,“苏大人饱读诗书,这话可听过?”
苏宁子欠了欠身,“回禀公主,臣听过!”
“那苏大人可觉得皇上与本宫有什么不公不正之处?”
苏宁子皱起眉头思忖片刻,“不曾!”
花重站起身看着满朝文武,威严不可一世,“既然如此,本宫临朝,定国又有谁敢不从?只要本宫心系天下,治世理正,心怀坦荡,有何惧?”
“你们不让本宫来,本宫偏要来,你们要本宫走,本宫偏不走。你们是罢朝也好,是按揭党羽弹劾本宫也罢!只要本宫伸的出手,就一定接得住!”花重眼神犀利扫视众人,威严的气势不由让所有人都低下头……
王世伦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