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不知先生何意？”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老者脸色欣喜道，“我感觉到了。这群弟子之中恐怕有人要萌生不同寻常的道种。”
那女子巧笑盈盈，有好奇道：“先生所说的不同寻常，不知是何品阶？”
老者面色奇异，望着远处打坐的一众少男少女，许久不言语，怅然若失道：“我也不知。”
“什么？”那女子面色有些不信，“不可能吧，先生你乃是一品通灵道心，对道心异常敏感，这宁州属边荒小城，一个尚未萌生的道种，居然不知品阶？”
“的确如此。我先前眼睛一闭，脑海之中是彩云飘飘，万事祥和。我再一闭眼，又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老者又一抚了抚胡须，眯着眼道，“这道种无声无相，似开未开，且隐隐有些邪性，只怕是个不凡的道种。这人若心善，也必是一方大能。这人若是性子属邪，则必是一方枭雄。”
“这么厉害！”女子有些吃惊，常理来说，道种只是仙途上的一个前提。绝没有听过仅仅凭借一个尚未萌生的道种，便断然能成为一方臂肘的天才。那女子看了一眼老者，商先生不是常人，他所说的话，必然不会错。
看着那一众打坐的少男少女，她便越发好奇起来。
又过了许久，正在蒲团之上静静打坐的少男少女一下子都睁开了眼睛。
湖心亭上一股充沛的灵气散开，有如那蜻蜓点水之时，那层层荡开的涟漪一般。众人皆是枯木逢雨露一般，舒爽不言自喻。
“先生。”一众人站起身来，对着迷雾不清的湖心亭上鞠起一躬恭恭敬敬地道了声。
湖心亭上一个老者，轻轻一摆衣袖，那层层灵雾从两侧散开出一条直直的空间，这样一来，众人便能看见湖心亭上的面貌。
李腾飞见湖中有一个老者端坐在那里，身后立着一个青衣童子，仙风道骨之态，仿佛一个老神仙一般无二。
老者一摆手，示意众人免礼，众人便一一坐下了。
众人坐下之后，老者肃然道：“道者问道讲道，宁州人人修道。修道修道，你们可知这道为何物？”
众人没想到商先生一来便抛下一个问题，一下子愣在那里。待反应过来，便各自思索起来。
众人之中，坐在前排的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摸样的少年男子站起身来，对着商先生稽首一礼，昂然道：“先生，既然众位同门师兄弟都有隐士之风，不愿抒高见。康元斗胆抛砖引玉。”
老者点头微笑，道：“小侯爷不必过谦，老夫愿闻其详。”
“王哥，这家伙是谁呀？”李腾飞问身边的王旺道。
王旺见李腾飞竟然不知道小侯爷是谁，有些奇怪，道“兄弟，不是吧。小侯爷你都不知道是谁？你还是宁州人吗？”
王旺见李腾飞憨憨地摇了摇头，他有些无可奈何，只得翻了翻白眼解释道：“小侯爷就是霸侯的独子，霸侯是城主的弟弟。人人都说城主膝下无子，小侯爷就是未来的宁州城主。”
“哦？”李腾飞听到这家伙的身份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家伙来头这么大。
他又望向那小侯爷，只见小侯爷侃侃而谈道：“康元认为，道乃善念。”
“正所谓大道无形，悯苍生，利百姓，教化万物。是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小侯爷说完，众人一阵掌声，人人叫好，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有乃父家风。”老者听完，微微笑，并没有再多的言语。
“小侯爷资质本不同常人，向道之心又如此坚定，宁州有福了。”段俊武不甘落于他人之后，趋炎附势道。
小侯爷闻言眼中露出一股异色，一闪而逝，谁也没有发觉。
他看了一眼说话之人，道：“段兄严重了。听闻段兄之妹道种距离上品只有一步之遥。小可资质虽然尚可，但远远不及段兄之妹资质绝伦。便是段兄的战戟道种也不是寻常之物。”
段俊武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小侯爷不是他能比的。他不敢托大，对段俊婷道：“俊婷，快过来见过小侯爷。”
段俊婷站起身来，施施然一礼道：“俊婷见过小侯爷。”
小侯爷见段俊婷生的婷婷玉立，面容秀丽，是个美貌的少女，一摆之前的敷衍之色，高声道：“段姑娘，你资质绝伦，如今当着商老之面，何不畅言一番呢。”
段俊婷一扫众人，都在注视着她，就连那亭中的商老也是如此。
她有些忸怩，回过头，看见那窝囊废也在注视着她，她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落落大方道：“俊婷认为，道是快乐。众所周知，修道只为成仙，成仙便是长生。如此便可脱凡胎，远病痛，避死生，免离别。”
“道心颇诚。”商先生听完，抚须轻笑道。
“姑娘见解独特，康元受教了。”小侯爷道。
“在下赵日天，在下认为道是智慧。”
“本人倒是认为道是相貌，就像本帅哥……”
众人一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就连王旺也说了。
李腾飞对于商先生这一套有些嗤之以鼻，这就跟领导作报告一样，大话套话一大堆。要不是这里灵气充盈，他此时倒是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那位小哥，众人都表达了观点，为何独独你不言语？”商先生忽地这一句，引得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向后面的角落。
“小姐，你看，是那个家伙！”就在李腾飞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一张桌子上，一个华服俊秀的公子坐在那里盯着远处发呆。
“那个家伙？”公子不明所以，便顺着小厮所指，往那角落里看去。
角落里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年，脸上神情与众人格格不入。
“哼，居然是他！”
而与此同时，李腾飞见着这老者的灼灼目光，有些讶异，不明白这位商先生为何会盯上他，他有些纳闷，却还是小心翼翼道：“学生才疏学浅，不敢下贱言。”
“老夫且问你，你为何修道？”商老站起身来，从湖心水面上踏波而来。
李腾飞感觉自己心神被一股力量摄住了，不由自主道：“只为升仙。”
“升仙为何？”商老虚影一闪，已经走到李腾飞面前，一双眸子冷冷盯着李腾飞道。
“长生不老，出人头地。”
商老不依不饶道：“你谓之道为何物？”
众人都不明白这家伙为何引得商老如此，皆不敢言。
而李腾飞面目愈发狰狞，“道是渠道，也是方法。道并不神秘，也不高尚，不过是升天路上踏脚石。只要升天，不择手段，一切手段都是道。”
商老又逼近一步，“何谓之道？何谓之魔？何谓之善？何谓之恶？”
“没有恶，哪有善？道是男人，魔是女人，都是为了繁衍。众生不同，只为调和，其目的本身一致。”
说完，李腾飞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背后一身的汗。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这登徒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定要走上魔道了。”俊秀公子蔚然叹道。
“妖言惑众！”商老浮尘一挥，李腾飞心中一凛，原因无他，只是感到手中多了一件事物。
商老再不理会众人，虚影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窝囊废，你看你做的好事！”段俊武气冲冲地冲过来，劈头盖脸骂道，“大家来听先生讲道，你却把先生气走了！”
李腾飞有些虚脱，也没理他，那段俊武却是跳起来，不依不饶道：“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商老好不容易出来讲道，我们大家都被你害苦了。”
“哥，不要说了。”段俊婷拉了拉段俊武袖子，又对着身边的李敏轻声道：“家丑不可外扬。”
段俊武比较在乎这个妹妹，她的话在他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他便闭口不言。
段俊婷说完看了一眼摊在地上李腾飞，神情有些哀伤。
身边的李敏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道：“俊婷，最近你好像对窝囊废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他不是窝囊废。”段俊婷认真地看着她道：“李敏，你看走眼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