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看上去还有些昏暗。
在寒城的公共区域,中心街西边的尽头,巨大的中央广场,在广场的四周围,一条条宽阔的大理石街道,以广场为原点笔直地向外辐射蔓延出去,寒风呼啸而过,路面上已经泛起了一层浅薄的霜白,仿佛柔软的白色地衣。
巫夕兄妹和凌辰来到中心广场的时候,比他们先来的有两拨人,其中一拨是南宫忘川,南宫飞雪,和一个少年,另外一拨则是陈家的三个兄妹,巫夕三人和他们之间彼此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三个人安静地站在了他们的中间。
巫夕站在巨大的中心广场上,身上宽大的黑色巫袍随风震荡,眼睛看着广场中央的城主府。
那是一幢堡垒式的拱形建筑,四面巨大的墙壁拔地而起,在高空中又缓缓地闭合在了一起,周围没有看到门或者入口的东西,很明显,要想进去的话,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或者在特定的人带领之下才可以。
从远处看过来,城主府就仿佛是一座紧闭的黑色坟墓,不知是为何修葺,不知在它的里面究竟又埋葬着谁,沉闷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像病毒一样感染着四周围的人,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涌动起一丝悲伤。
此刻,巫夕琥珀色的眼眸半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巫夕的左侧,巫雪依恋地抱着他,仿佛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而巫夕的右侧,凌辰则像是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好奇宝宝,东张西望地四下打量着。
啪嗒啪嗒,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几人转过头看到从城东的方向,缓缓走来的三个人。
韩东城和另外两个刑官,东城走在前面,那两个人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东城微笑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人,然后说道:
“哎呀,都来了吗?我还以为我会是最早到的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就仿佛众人都在等他一样。
“韩东城,我要杀了你。”
突然,在南宫忘川的身侧,一个面色愤怒的少年,朝着东城大吼着,冲了上去。
“小子,在这种地方你也敢撒野,就算是宰了你的话,南宫家也说不出什么的吧。”
东城微笑着说道,目光中微微有些兴奋,然后,只身迎了上去。
“你敢。”
南宫忘川听到东城的话,也踏步上前;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少年,少年也是寒城的刑官,同时也是南宫鸿的弟弟,哥哥被杀了弟弟去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奈何他根本就不是东城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所以他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大地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东城面色微红,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看着两人,很显然在刚才的短暂交手中,他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他有些无奈,
就算对方只有南宫忘川一个人,他应付起来也会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又加了一个帮手,忽然,他心念电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看着巫夕,说:“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有人欺负我了呀!我真的有这么好欺负吗?”
巫夕微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想要再度出手的南宫忘川。
“这样才是朋友嘛。”东城看着巫夕,满意地说;
“你们两个去拦住她。”东城看了一眼南宫飞雪,他对着自己身旁的两个人吩咐道;
“记住,千万不要伤了我的美人。”东城又有些不放心,随即地叮嘱道;
此时,宽阔的中心广场上,形成了三个各自为战的小战场。
似乎谁也不会去影响谁。
凌辰好奇地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又看看那边,自己在那忙得不亦乐乎,着急的样子,仿佛恨不得把一只眼睛分开两半来用。
而巫雪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也要掺和进去,她两只手抱在胸前紧张地看着巫夕。
陈曦三兄妹在一边安静地观察着,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能这么清晰直观地,去了解观察顶尖巫师的战斗,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第一个小战场,是韩家的两个刑官和南宫飞雪,南宫飞雪的手上握着一根洁白的长鞭,仿佛柔软锋利的藤蔓,肆意地延伸,带着冰冷的杀气朝着韩家的两人抽去,一阵刺耳的鸣音,乍听之下像是巨剑劈过坚冰时的澈音,仔细一听又像是霹雳划过天空时的钝重,响彻,在整个空旷的圆形广场上,大街小巷里穿透而过,振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波及四面八方,而韩家的两个刑官在他们的身前,合力撑起了一面巨大的紫色盾牌,盾牌上苍劲的纹络流转不息,时刻抵消着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彼此焦灼着,对于东城的吩咐他们是绝不会去违背的,所以他们此刻只是被动的防御着,任凭长鞭袭来,也不会轻易地去发动攻击。
远处一点是,东城和南宫家的那个少年,他们谁也没有拿出自己的兵刃,而是赤手空拳地相互较量,与其说是较量,还不如看做是一场一面倒的蹂躏,而且拳拳到肉的声音不断响起,一眼便可看出,少年根本就不是东城的对手,所以被东城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毫无招架之力,但是他仍然不屈不挠地一次次起身反抗,一幅今天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再远处一点,是属于巫夕和南宫忘川的战场。
“你确定要掺和进来吗?现在选择袖手旁观,还来得及。”南宫忘川平静地看着巫夕,他锁紧的眉头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忧伤,开口缓缓地说。
巫夕没有说话,但是却用行动回答了他,巫夕手臂一挥,一个水晶般的结界,瞬间撑开,他的脚下开始旋转着透明的光芒之阵,弥漫开的庞大结界,轻易撑开了方圆十丈的空间,任凭外面声浪滔天,里面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知道,寒城第一的刑官,会是什么样子的水平呢?。”
巫夕突然开口,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眼神有些忧郁的男子,寒城第一刑官,南宫忘川。
“试过之后,才知道。”
南宫忘川双手交叉着合十,蓦然间,十二根锋利的巨大冰矛,凌空悬浮在他的身后,散发着尖锐的寒芒,遥遥指着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巫夕,然后他的手臂一个下挥的姿势之后,化作十二道白光,如离弦的飞箭般呼啸而出。
巫夕面色平静,朝着大地一抬手,从他脚下高速旋转的光芒之阵中,几根透明的荆棘“啪啦啪啦”地疯狂暴涨,只用了一个眨眼的瞬间,就构筑起一面宽大的荆棘巨墙,拦在了他的面前,一阵持续的尖鸣,冰屑四散飞扬,十二根森白的冰矛牢牢地插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南宫忘川见状手指轻叩,冰矛突然高速地转动了起来。眼看就要穿荆棘巨墙的时候,巫夕伸出他修长的双手,十根手指的指尖轻轻地抵触在一起,突然,一个纤薄柔软的水晶结界,凭空悬浮在他的身前,穿墙而过的冰矛轻易便冲进了结界里面,但是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只能进而不能出的单向牢笼,任凭冰矛如何地翻飞挣扎,始终也逃脱不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过浓密的黑暗,投射在城主府巨大的黑色天顶上,然后像是引爆了天空之外的惊雷一样,在天地间,轰隆隆炸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在一瞬间被打开了。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卖力呀!”
一道柔软的声线,带着戏谑,在混乱的广场上清晰地传荡开来,东城,南宫忘川几个人听到声音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眼睛都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目光中有尊敬,有炙热,但更多的却是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