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月站在屋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之前留下的伤已经完全愈合，现在的他可以说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连同他的表情，也恢复成了之前那样冷漠。他省视着面前的老人，一头花白的长发束在脑后，一缕长须随风微微飘动，再加上身上那身白色长袍，堪称仙风道骨，要是手里再拿个拂尘活脱脱就是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当然，暗月没有看过西游记，也不知道太上老君是何许人也，但他看得出老人和这座城市有些格格不入，可是却没有引来任何异样的目光，似乎没有人察觉到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另类的老头，这让暗月本能的觉得眼前这老头不好对付。要知道当初就算是特罗利斯两人，也要费尽心思把自己伪装成人类的模样，之后才招摇过市。
除此之外，暗月还从老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欧阳飞雪之前就看到了老人周围浓郁的魂力，但是暗月感受到的这股气息却并不是来自于魂力，究竟是来自哪里暗月也说不清，那种感觉类似于一个人类面对一个体型比自己庞大许多的生物，那是一种连呼吸都变得很不自然的压迫感。
“你就是暗月？”老人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走向暗月的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很显然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察觉到这一点，暗月也没有否定老人的判断，只是点了点头，问道：“你又是谁？”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少年，可惜了。”老人没有回答暗月的问题，只是上下打量着暗月。
“可惜什么？”
暗月微微眯起了眼睛，掩盖着自己眼中银色的光芒。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
话音刚落，老人就消失在了暗月面前，紧接着，暗月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身体，像掷铁饼一般转了四五圈，然后把他扔到了天上。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周围的人都没察觉到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他们依旧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情或者将要去做的事情，却不知道在他们头顶上一场激烈的战斗将要展开。
老人的攻击来的太快了，快到暗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感受着强烈的气流和身体摩擦的灼痛，任凭自己的身体越飞越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魂力凝聚于身体表面，保证自己不会被摩擦产生的高温烧焦。等到暗月稳住身形，他已经处于百米的高空之中，而那个老人则负手悬浮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副早就在那里等待的样子。
“云峰那老家伙该感激我。”老人先是看着脚下低声自语着，然后才将目光放到暗月身上。
“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可惜的是，你将要死在这里。”
暗月紧盯着老人，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老人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暗月的脸上多了一丝隐晦的忌惮，但这仅仅是表面。
暗月感受着自己体内几乎沸腾的血液，他的胸腔内埋藏着的却是和脸上完全相反的情感，可以称之为欣喜。在他的意识里，之前几次战斗的对手都太弱了，哪怕是妖族那两位皇子联手，也仅仅是逼出了他的魂而已，在这样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进行的战斗，让暗月感到乏味。他就像一头被扔到羊群里的狮子，安逸的让他自己都感到恶心。
但是这一次，他发现了另一头狮子。
“我很想看看，我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说完，暗月就朝着老人冲了过去，他的身体周围舞动着蛇一般的银色丝线，那是从他身体里流出的魂力，在这些魂力的加持之下，他的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同时在他的右手中，银色的线条缠绕在一起，化成了一柄银色的长枪，尖锐的枪头直指老人的咽喉。暗月不指望这样的攻击能伤到老人，他只是想告诉对方，自己也有让人无法反应的速度。
但是暗月的打算落空了。
老人并没有所出任何闪躲的动作，依旧站在那里，但是暗月的魂力长枪却在老人面前一寸寸的折断，重新归于魂力消散在空气之中。
一击未果，暗月迅速后撤拉开与老人的距离。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看得清楚，老人的跟前看似空无一物，事实上，在那里无形的气流早已环绕着老人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而他的长枪正是被这些流动的气流所绞碎的，要想攻破这样的防御，他需要强度更大的魂力。暗月这样想着，他的右手中，银色的魂力开始重新凝聚。
看到暗月的举动，老人有些惋惜似得摇了摇头，说：
“把战场设在这里，可以避免波及到那些普通人，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里是我的主场。”
“你的主场？”
“你还没有察觉到吗？”老人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并拢，手心向上，对着暗月做了一个横切的手势。然后，暗月左侧的脸颊之上，鲜血突然流淌而下。
“风……”暗月惊愕的摸着自己的脸，那里突兀的出现了一道伤口，从耳根一直到嘴角。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银色的魂力猛然炸开，无数银色丝线将他的身体牢牢包裹，但是一切都晚了。
百米的高空之中，就算没有老人的刻意操控，强劲的气流也让人难以站稳脚步，但是暗月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一点。而老人正是在暗月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的魂力融入到了他身边无处不在的强烈气流当中，将暗月所处的那一小片空间变成了一台无形的绞肉机，那里充满着混合了魂力的气流，就算是钢铁也会在顷刻间被切成碎块。
气流的肆虐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处于气流中心的暗月早已狼狈不堪，他的上衣已经破碎，变成了一条条的长布条勉强挂在身上，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肉体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伤口，有的只有寸许长，而有的则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了腰部，随着他胸膛的起伏，每道伤口都不住的往外流淌着鲜血，把暗月变成了一个人形花洒。
“可以承受下这样的攻击，确实值得我重视。”
看到暗月还活着，老人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语气不紧不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确实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风属性的魂。”
暗月语气平淡，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身体上的伤痛，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痛苦，有的只是死水一般的寂静。而最让老人惊讶的是，暗月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怜悯，似乎受伤的是他而不是暗月自己，这一发现让老人不禁开口：“怎么，事到如今还想反抗吗？”
“你说我会死在这里……”
暗月抬起完全被血染成红色的手臂，打了个响指，黑色的火焰从他背后汹涌而出，仿佛在天空中绽开了一朵黑色的礼花，无数跳动的火苗随着气流在空中跳动着，乱蝶穿花一般飞向老人。
“还不明白吗？在这里，我就是无敌的存在，只要有风……”老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那黑色的火苗不费吹灰之力就穿过了他身前的气流，他融进气流之中的魂力一触碰到那黑色火焰就化为青烟消散，似乎在一瞬间就被燃烧殆尽了。
“我可是燃尽一切的烈焰，怎会被你这种程度的风吹熄！”
暗月几乎是喊出的这句话，他睁大了双眼，看着满天黑色的火焰，蓦然又换上了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看着老人。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老人一边快速躲闪着飞向自己的火苗，一边对暗月说。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就这样撤退吗？”暗月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说道，“我可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呢。”
“那我就把你吹熄好了。”
说着，老人伸出手指向着虚空一点，暗月只觉得身边的的气流开始变得躁动，越来越强，在几秒之后这躁动演变成了不可控制的暴乱，在老人轻描淡写的一点之下，百米的高空之中以暗月为中心刮起了风暴。空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动着，并且还有继续加强的趋势，风吹走了暗月身上的鲜血，露出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无数勉强愈合的伤口在气流的压迫下再度开裂，而且风暴所形成的低压还导致了暗月释放出的黑色火焰倒卷，只是在这暴乱的气流之中这火焰也难以承受，最终一点点的消失。暗月在风暴之中奋力的移动，试图脱离这片区域，却发现一股股流动的魂力包裹在气流外部，形成了一个球形的牢笼将他困在里面。
“还不够……”
透过半透明的气流，老人依稀可以看到暗月的身形，这种程度的攻击居然还是无法将其抹杀，他不禁高看了暗月几分，因为这样的攻击，就连他自己都没把握抗下。
“那么，这样又如何？”
老人伸手对着暗月握拳，周围的空气也随着老人的动作源源不断的涌进那球形的牢笼之中，直到那片空间完全变成灰色再也看不见暗月的身影，而其中的压力足够将一辆汽车压成篮球大小，就算是暗月，也绝对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而且，一切还没有结束。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的凝重起来，他先是退到了百米之外，然后又将风化为屏障将自己一层层包裹，做完这一切，老人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对着远处那灰色的球体伸出食指。
巨大的压力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好像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被戳破了，灰色的气流瞬间爆发，空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动着，夹杂着无数白色的魂力，那是在刚刚的高压下被压缩的高密度魂力，在气流的带动下以同样的速度流动着，有这些魂力存在，那片空间就是深海里的漩涡，它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拖进无底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