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后面，戚海相距不过两步远，眼睛已经瞪圆了。偏偏宋棉为了说的都是密话，在街上不便大声，所以不得不和林征贴近说，更是惹得戚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到了公安局的停车场上，宋棉提议道：“我送你过去吧？”
林征摇了摇头，说道：“你忙你的，现在是你上位的好时候，不要因为我的事误了正事。我打车去，拜拜。”挥了挥手，转身自己朝公安局的大门走去。
宋棉看着他背影，眼眸中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林征，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有时候好像很容易就看透，但是却又在另一些时候让人感觉到你的出人意料。
出了公安局，林征拦了辆出租车，上车而去。
十多分钟后，他在城东江平人民公园前下了车，立刻看到摩根正站在公园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来往行人。
林征付了车钱，缓步过去，目光观察着摩根的神情。
这时候是一天中下午班刚开始，进出公园的人并不多，但摩根却看得津津有味。他像是没发现林征的到来，微眯的双眼不断地在身前走过的人身上转移。和林征那种专注于美女的看景儿不同，他的目光似乎是随机的，并不局限于某一类人。
“人是很有趣的生物，具备复杂的生理和心理系统。”林征刚走近他身边，摩根就开口说道，“在我看来，促进人类进步和发展的，并不是什么智慧或者环境，而是人类普遍存在的心理状态，那就是对未掌握的东西的好奇心。”
林征在他身边站定，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反而说道：“你似乎对单身的人比较感兴趣，是不是因为他们更容易被催眠术操控？”
摩根的目光仍没移回来，微笑道：“你的观察很仔细。我确实是在观察那些单独经过的人，不过不是因为你说的原因，而是我在判断他们的孤独程度。”
林征大感惊奇：“那是什么东西？”
摩根终于转头看他，提议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林征也不拒绝，和他并肩从公园正门进丨入。
“每个人其实可以用一种指数来衡量心理状态，那就是孤独程度。”摩根不疾不缓地道，“这是种增长型的指数，也就是说，人最初的孤独指数是为零的，原因你该猜得到。”
“猜测啥的我最不擅长了。”林征毫不犹豫地道。
“呵，因为每个人在出生时，都必然会有个最疼爱他的人陪着他，那就是他的母亲。”摩根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母爱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能量，而这时婴儿也会毫无保留地接受母爱，所以他在这个时期会完全感觉不到孤独感。”
林征若有所思地道：“然后呢？”
“那之后，婴儿会随着成长和发育，以及人生、社会经验的增长，开始封闭自己的内心。这个时期，母爱可能会始终保持，可能会消失不见，也可能越来越强。但是无论怎样，因为其内心开始封闭，孤独程度必然上升。只是因为这个时期他还会交到一些可以交心的朋友，孤独程度上升到一个比较低的阶段后就会停下来。但是这个‘暂停’是有限期的，当他成为一个成熟的个体后，能交心的朋友会减少，所以这种孤独程度会继续提升到某个峰值。在这个时期，人的心理最为脆弱。”
林征并不难理解摩根的话，因为他本身就修过基础心理学，知道他这理论有相当的正确性。
“你看那边那个年轻人。”摩根忽然朝着左前方呶了呶嘴。
林征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那是个年约二十的小子，面无表情，正无聊地坐在公园内一张长凳上，漫无目的地左看右看，偶尔会停下来发呆。
“他就是这种情况中最明显的一个例子。”从那小子面前经过后，摩根才接下去，“然而人是群居动静，所以孤独感对人只是种负面影响的因素，我们必须要解决它，怎么办呢？其实很简单，只要给他一个女人让他去爱，那就够了。当然，如果那是个女人，就给她一个男人，有同样的效果。”
林征皱眉道：“你好像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哈！不是我看得简单，而是人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摩根笑得大有深意，“比方说你，你心志坚毅，我的心理战术对你很难生效。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好像很不简单，但是事实上你也是简单的。”
“哦？”林征并不因为他的话而不开心，不动声色地道，“这又怎么说？”
两人走到一处小湖边，绕湖缓步而行。
摩根把目光放到湖中大片的荷叶上，淡淡道：“这种简单，就是‘感情’。换句话说，我只要利用和你感情较深的人，就可以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征心中一懔，表面上却笑了起来：“真奇怪，谁不重感情？照你这理论，谁都一样。”
摩根转回头，很有耐心地解释：“有普遍性是没错，但并不是谁都一样。打个比方，这世上如果有一百人，那其中会有三十来人能用感情上的牵挂来操纵他们，而另外还有十来人，是你无论用什么都操纵不了的——幸好我们也不用跟群人有交集——剩下的六十人，则是用性命就操纵。相比其它人，你这种要更容易对付一点，所以简单。”
林征不断消化他说的东西。
的确，如果对方是直接对付自己，那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如果他们利用周蓉蓉、方玲嫣或者刘雨，那就轻松多了。
“说了这么多，你是想说你想这么收拾我？”
摩根微微一笑：“不，我想说的是，有人会这么收拾你。”
林征一震停步：“你说乌苗教！”
“下层的人会为了教义不顾一切，上层的则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摩根没有直接回答，“只要能解决问题，就会出手，这一点我们深有体会。”
林征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难怪这两天乌苗教要暂时退走，原来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同时抽底去台州对付周蓉蓉她们！
念头一转，他思路清晰起来。
如果只是在一两天内急于动手，那乌苗教去台州，找的肯定是“东城大哥林征”的麻烦，而不会是“华龙武术教练林征”，所以最先受到针对的，该是千羽樱，周蓉蓉、方玲嫣等人暂时该没关系。不过这只是短时间内，时间一久，林征在台州白道的知名度又不那么低，被查清所有关系并不麻烦。
这样一来，首要之务，就是保护好千羽樱。
虽说东城是他的根据地，但乌苗教的人手段诡异，搞不好真的会被他们得手。林征想到这里，断然道：“我去打个电话。”
看着他急匆匆走远的身影，摩根露出一抹耐人玩味的笑容。
简单的人就是简单。
不一会儿，林征走了回来，神情已然恢复了轻松：“搞定。来，咱们继续正题，关于合作的事，我差点忘了一个前提条件，答应这个，合作才有希望，否则合作什么的就免谈了。”
“你说。”
林征脸色一沉：“立刻把用在童双双身上的催眠术给我去了！”
摩根一呆，没有说话。
林征不快道：“不要想用这个跟我讲条件，否则我会失控的。”
摩根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林征细看他片刻，色变道：“不要跟我说那解除不了！”
摩根苦笑道：“不是解除不了，而是她的催眠术早解除了！我使用的是一种短效催眠术，本来只是任务失败后对你的一点戏弄而已。那种催眠只会存在6到7个小时的赶时间，触发条件是这段时间内你做过对她好的事，就会让她对你产生强烈的好感。但是那之后，催眠力量就会消失。”
林征一震道：“你想说什么？”
摩根摊手道：“我什么都没说。”
林征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你只是在耍我。”
摩根看着他没说话。
“我靠！”林征勃然大怒，一脚踢在地上，水泥地竟立刻被踢得裂出无数细纹。
照摩根的意思，童双双最初对他的好感，确实是催眠而来。但是那之后她仍然对他那么好，就完全不是催眠的力量，而是她自发的！
换句话说，沈力最初的猜测没错，她根本就是喜欢林征！
摩根忽然道：“不过你如果真想让她改变，我还是可以帮你。”
林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再次对童双双进行催眠。这不失为一个可行办法，林征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说正题，简单点说，你想合作，江平帮可以答应，但是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摩根欣然道：“终于说到正题了！我要的很简单，就是联手把乌苗教给彻底铲除，你们得到的是两方面的好处，一是现在能立刻清理掉内奸，二是和我们一起去掉乌苗教这威胁。”
林征沉声道：“这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想乱箭你在铲除乌苗教这件事上能有什么样的帮助？”
摩根神秘一笑：“我可以提供各方面的帮助，包括人手和信息，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我有潜进乌苗教本部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