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老应了一声,旗霖继续说,“周二老我不瞒你,我师父早已不在人世,识山断脉的本事我也没学多少,你再请一个高人来看看这里。我还有事去辰州,不能在此间多留了,你们多保重。”
李旗霖从身上摸出两块银元,递给了周老二,“我想将这孩子带走,这些钱你留着好好给王桂芬安排身后事,周二哥你也别推脱了。”
周老二看了看纪宁,想了片刻才将李旗霖那两块银元拿了过来,“孩子你放心带走吧,钱我拿下了,你莫笑话我贪心,我也知道这孩子是一块大洋买的。可这村子你看到了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我们实在请不起外面那些高人。”
李旗霖说了几句无妨,他本来想着现在就走,可周老二非要拉着他们吃了午饭才走。之前被张天阳一脚踢到棺材上,旗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砍柴不误磨刀功,最终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在周老二吃了午饭后,又歇了一个时辰,李旗霖他们才开始赶路。周老二将旗霖他们送出了村子,路上又告诉了李旗霖去辰州的路线。
歇了这么长时间,纪宁依旧恢复了体力,蹦蹦跳跳跟在李旗霖,见李旗霖真的要走,他忙问,“你不管这村子了吗?万一再有人死怎么办?”
“你说的轻巧。”李旗霖没好气的白了纪宁一眼,然后幽幽一叹,“张天阳这老贼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本事不假,连他都死在这个村子,你叫我怎么救?真当我是神仙呢?”
见李旗霖这么说,纪宁顿感失望,小声咕哝了一句,“说到底你还是怕死。”
“你不怕死,你回去好了,别跟着我回辰州。”李旗霖斜睨了纪宁一眼,语气不冷不淡,让人听不出真假。
纪宁赶紧用肉嘟嘟的小胖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一句,十分乖巧的跟着李旗霖身后。过了好半响,他才听见李旗霖用一种十分低沉消极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命就一条,死在这个村子,还怎么给师父报仇。”
这世上有太多不平的事情了,李旗霖哪里有那个本事一一去解决,留在那个村子也是耽误事,倒不如先去了结自己的事情。要不是他路上多管闲事答应了那个老更夫多留一晚,也不会发生这后来的诸多事情。
李旗霖在心里叹息了一口,走了很久后他觉得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旗霖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他,可每当旗霖回头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李旗霖皱了皱眉,难道是他草木皆兵了?
许是知道李旗霖心情不好,一向吵闹的纪宁都安静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下脚的村落,不过倒是碰见一间破败的义庄。在湘西义庄,赶尸客栈十分常见,倒也不足为奇,可是纪宁死活不肯进去。
这间义庄也不知道盖了多少年,屋顶残破不堪,连土墙都破了几个大洞。从外面的大洞中能瞧见里面的屋子,只见黑漆漆的屋子里摆着两口棺材,那两口棺材好像没有盖东西,从外面看起来极为渗人。
莫说是纪宁了,连李旗霖都有些心里打颤,自从那具‘将尸’尸变之后,他对死尸打心底里发怵。可是今晚不在这里避雨,他们也没其他地方去。想了想李旗霖走了过去,他刚走没几句就被纪宁拉住了。
“我不睡在这里,里面有棺材。”纪宁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抱着李旗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再朝前走一步。
李旗霖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道:“有老子在你怕个鬼,你想在外面淋雨别拉着老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受了风寒可别指望我将你背到辰州。”
李旗霖拨开纪宁的小胖手,然后走过去将义庄的门推开了。门上盖着厚厚的灰尘,旗霖这么一开门一股子土腥味就扑面而来,呛得他咳了好几声。旗霖捂着鼻子,一边挥手扇开那些灰土,一边走了进去。
纪宁看着李旗霖走了进去,急的在原地跺了跺脚,最后还是撅着嘴走了进去,神情难掩紧张和恐惧。
李旗霖从包裹里拿出火折子,吹了两下就燃起了微弱的光,义庄也跟着照亮了,旗霖这才看清里面的全貌,他差点吓的跳了起来。就见薄皮棺材旁边倒着七八具尸体,这几具尸体水分都被抽干了,看样子应该死了好几个年头,死尸好像被老鼠啃过一般,面目全非,不是耳朵没了,就是鼻子没了,看得人直反胃。
纪宁也被吓的不轻,当下就惨叫了一声,李旗霖忙将他的眼睛捂住,“别叫了,都是死人你怕什么,要是有鬼他们还能会老鼠啃成这样?”
李旗霖喉咙发紧,声音也带着些颤音,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纪宁,还是给自己打气。
李旗霖话音刚落,就听见棺材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这下旗霖整个头皮都炸开了。不过想起那七八具尸体被老鼠咬过的惨样,他壮了壮胆子走近那口发声的棺材。
李旗霖一松手,纪宁眼前就亮了一下,他又害怕的赶紧捂着自己的眼睛,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将手指岔开了一点,透过手指缝隙看着李旗霖慢慢靠近棺材。
李旗霖心中也打鼓,他狂咽了两口唾液,然后咬了咬牙这才探头朝棺材里看去。还没等他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突然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旗霖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一疼,就被一个物事咬住了下巴。
李旗霖的身子瞬间吓麻了一大半,倒不是他胆小,之前先是经历了吸人血的白色飞虫,后又亲眼看见一群黑色甲虫将张天阳啃噬的连骨头都不剩,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李旗霖给这东西吓的浑身一激灵,下巴险些被咬下一块肉来,疼的他眼睛一涩,直冒泪光。眼泪模糊中旗霖看见那种东西有一双豆大的眼睛,冒着一种幽绿色的光,嘴里有两颗外露的牙,因为太长都卷了起来,看来分外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