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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卷八(3)

[18]步兵:即阮籍。字嗣宗,三国魏尉氏人。曾为步兵校尉,世称阮步兵。嗜酒。这里以步兵瓮代指李秉礼送来的酒瓮。

[19]酒泉:汉郡名。以城有金泉,味如酒,故名。治所在今甘肃酒泉。

阳朔[1]

桂山势奔突[2],傲不就规矩。我疑造物初,礧磈期一吐[3]。不然岂虚生,童立复何补。宛若指在掌,莫辨十与五。枝骈未可屠,跖戾得无苦[4]。画山稍整饰,黑白绘扆斧[5]。昼猿啼一声,晴翠落如雨。昔之避世人,桃源浪称诩[6]。何如处平世,于此结衡宇。桑麻半无税,鸡犬各有主。毕生青嶂闲,曷必定太古。

【校注】

[1]阳朔:县名,治所在今广西阳朔县。以县北阳朔山而得名。

[2]桂山:即今广西桂林叠彩山。以叠彩山屏障北面,为桂林主山,故又名桂山。

[3]礧(lěi蕾)磈(kuǐ葵上声):石块。同“磊块”。

[4]跖戾:到达。

[5]扆(yǐ椅)斧:状如屏风,以绦为质,高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屏风上绣为斧文,故名。

[6]桃源:晋陶渊明《桃花源记》里虚构的与世隔绝的乐土,言其地人人丰衣足食,怡然自乐,不知世间有祸乱忧患。

次山冰井[1],追和李少鹤韵[2]

从来巧宦趋向火,夏虫不可以语冰[3]。漫郎胡取于此井[4],坐令炎海生阴凌。我行触热不敢照,赬颜白汗殊可憎。维山之阴水所出,日车不到暑不蒸[5]。修蛇赴壑行委委,宝镜出土光澄澄。飞花时见寒淞集,悬溜疑作鹅管凝。含芳潄润供一郡,屯膏讵肯怀女贞[6]。园公澣女走络绎[7],羸瓶断绠声交砅[8]。惜无砂铛煮活火,乞取一勺烦山僧。吏情苦忆救时结,题句更怀破柱膺[8]。作诗和汝拟相寄,河鱼天鴈无由凭。

【校注】

[1]次山:即唐代诗人元结。参见卷二《送郭春林毓归诸暨》注[3](第37页)。冰井:在今广西梧州市北山。大历(766—779)间,元结过泉上,作《冰井铭》,勒石其旁。

[2]李少鹤:即李宪乔,字子乔,又字义堂,号少鹤,清山东高密人。乾隆时官粤西,为岑溪(今广西岑溪)令。着有《少鹤诗钞》。

[3]“夏虫”句:比喻见闻浅薄。《庄子·秋水》:“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4]漫郎:即唐代诗人元结。参见卷二《送郭春林毓归诸暨》注[3](第37页)。

[5]日车:太阳。太阳每日运行不息,故喻作日车。

[6]屯膏:意谓吝于施与恩泽。女贞:木名,凌冬青翠不凋。

[7]园公:即东园公,汉初商山四隐士之一。此泛指隐士。

[8]羸:毁坏。《易·井》:“羸其瓶,是以凶也。”

[9]破柱:用后汉李膺惩恶不避权贵的典故。参见卷一《春日登九成台拜张曲江遗像》注[2](第7页)。

松圃招同杨荪圃兴植、欧阳礀东绍洛、两孝廉胡雒君虔、徵君壶山看桃花[1],遂至栖霞寺宴集[2],以“花坞夕阳迟”分韵[3],得花字北城花事日渐差,却来东观寻芳华。一拳苍玉类壶注,陂塘掩映春周遮。青山昔瘗酒人骨[4],幻作无数原上花。春光如海望眼阔,锦浪起伏随坳洼。连朝却苦风雨剧,常恐脂粉污泥沙。繁枝耐久自天意,留春相待何厚耶。逡巡转魁憩佛阁[5],城阙歴歴悬画乂。食单饱具肴馔味,斋厨杂进笋蕨芽。旧游检点近廿载,岁月飘忽波中槎。当时题句迹如扫,不见淡墨栖昏鸦。后之视今岂异此,而况白发生乱麻。清欢易失难把玩,不惜酒盏频频加。

【校注】

[1]松圃:即李秉礼。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21](第12页)。杨荪圃:作者自注“兴植”。欧阳礀东:作者自注“绍洛”。胡雒君:作者自注“虔”。按:胡虔,清安徽桐城人,工古文辞精考据,尤长地理。嘉庆七年(1802)与朱依真总纂《临桂县志》。壶山:即今广西桂林骆驼山。山势奇特,东望山形似旧式酒壶,故称壶山、酒壶山、玉壶山。山南尚存康熙五十三年王豫“壶山”真书题榜。

[2]栖霞寺:故址在今广西桂林七星山之普陀岩上。

[3]花坞夕阳迟:唐严维《酬刘员外见寄》诗:“柳塘春水慢,花坞夕阳迟。”

[4]瘗(yì易):埋葬。

[5]逡巡:顷刻,不一会。转魁:作者自注“地名”。

揽胜亭,次雒君韵亭仿坡公择胜亭遗制[1]

欂檐楹能散合,规模略仿长公铭[2]。也知风月无常主,暂为溪山设此亭。花下频移人抚盖,水边略占鹭窥汀。天涯处处皆吾墅,何必名园再扣扃。

【校注】

[1]次韵:和诗并依原诗用韵的次序。雒君:即胡虔,清安徽桐城人,工古文辞,精考据,尤长地理。嘉庆七年(1802)与朱依真总纂《临桂县志》。

[2]长公:指苏轼。古人称长兄为长公,如称苏轼为苏长公。

松圃招游宝积寺讌集[1],酒酣赋此,时欧阳礀东、陶季寿章沩在坐身闲不厌寻春数,况值莺飞草长时。白日斜明山半面,绿阴浓衬雨千丝。岩光久失危亭迹,石镜空澂散骑诗[2]。却笑共君年百一,风前鬬健倚筇枝。游朋喜值欧阳子[3],吟社新添靖节孙[4]。得意篇章夸濯锦,放怀岩穴更开罇。酒边略借朱颜色,座上全输绿鬓痕。说着身名堪一噱,独怜清兴老犹存。

【校注】

[1]松圃:即李秉礼。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21](第12页)。宝积寺:故址在今广西桂林宝积山上。讌:同“宴”,宴饮。

[2]作者自注“洞前即元晦岩光亭遗址,石静如开镜,晦诗也”。

[3]欧阳子:指欧阳礀东。

[4]靖节:晋陶潜私諡“靖节徵士”。靖节孙指陶季寿。

李春湖宗瀚学士招集南薰亭看菜花[1]

黄陵洲畔重登临,倚槛层岚列玉篸[2]。茶具静涵春水碧,菜畦遥敛夕阳金。高斋学士襟怀爽,接席宾朋笑语深。顾我尝沾□□醴,不辞衰朽共追寻。

【校注】

[1]李春湖:作者自注“宗瀚”。按:李宗瀚(1769—1831),字公博,一字北溟,号春湖,清江西临川人,李秉礼子。乾隆五十八年进士,授编修,官至工部左侍郎、浙江学政。工诗,喜聚书,癖好金石文字。辑有《杉湖酬唱诗略》。李秉礼,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21](第12页)。学士:官名,清代内阁、翰林院皆有学士之官。南薰亭:故址在今广西桂林虞山上,宋张栻于淳熙二年所建。取舜帝《南风诗》句“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名为南薰亭。

[2]玉篸:同“玉簪”。

壶山看桃花[1],遂至栖霞寺小集[2],因感怀谢蕴山启昆中丞[3]安排行幄倚云根,天气初晴未曣[4]。正恐春沾连夜雨,却看红涨去年痕。纷纭紫陌人何限,咫尺仙源境尚存。独有尊前泉下感,凭谁指点谢公墩[5]。随意桥东步屧迟,禅房又见白辛夷[6]。摩挲诗板尘蒙里[7],寂静经鱼梵放时。精膳漫分斋盋供[8],肉香仍检食单齎[9]。相于幸此余年健,送谢迎繁莫后期。

【校注】

[1]壶山:即今广西桂林骆驼山。

[2]栖霞寺:故址在今广西桂林七星山之普陀岩上。

[3]谢蕴山:作者自注“启昆”。按:谢启昆(1737—1802),字蕴山,号苏潭,清江西南康人。乾隆进士。嘉庆初官广西巡抚,注重文教,颇有政绩,主持编撰《广西通志》。中丞:明清的巡抚,也称中丞。

[4]曣(yàn燕)(wēn温):日出温暖。

[5]谢公墩:山名。在今江苏江宁县城北。晋谢安曾居半山。此指谢启昆。

[6]白辛夷:即玉兰。

[7]诗板:唐人以木板题诗,称诗板。此指诗稿。

[8]盋:同“钵”。

[9]齎(zī资):财物。通“资”。

癸亥十二月十九日东坡先生生日[1],陶季寿明府招同人敬举祀事于湘南客馆[2],为赋是诗陶侯天下士[3],才俊不能忍。吾于履屣闲,往往见其隐。平生慕苏门,拟接晁张轸[4]。绘图比绣丝,题句致欵悃[5]。兹辰公以降,汛扫陈腊酝。食案飣蕉荔[6],斋厨荐□笋。密阁仅容笏,静对绝尘坌。馝馞香盈室[7],青红气浮蜃[8]。恍忽儋州翁[9],驾海来殷殷。神鲸奋长驱,天吴竞前引[10]。审视三尺[11],似觉笑容辗。遥遥宋丙子[12],逆数千岁近。崎岖岭海外,精爽宜未泯。我前瞻拜余,嘅叹吐辞恳。昔公晚和陶[13],步骤抑何谨。食报彭泽裔[14],于义实相准。侯颇韪我言,顾我颔而哂[15]。福胙召同志[16],把酒坐清稳。愿毋废此觞,岁岁祀惟允。俎豆修以时[17],传灯迄无尽[18]。

【校注】

[1]癸亥:清嘉庆八年(1803)。东坡先生生日:苏轼生于宋仁宗景佑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公元1037年1月8日)。

[2]明府:唐以后用以尊称县令。

[3]陶侯:指陶季寿。

[4]晁张:晁补之和张耒。晁补之(1053—1110),字无咎,自号归来子。宋济州巨野人。元丰进士。着有《鸡肋集》等。张耒(1054—1114),字文潜。宋楚州淮阴人。着有《宛丘集》等。二人与秦观、黄庭坚称苏门四学士。

[5]欵悃:诚恳,忠实。

[6]飣(dìng定):堆叠蔬果于盘,供陈设。

[7]馝(bì必)馞(bó伯):香气浓烈貌。

[8]蜃:祭器名。《周礼·春官》:“凡山川四方用蜃。”《注》:“修、蜃、概、散,皆漆尊也。……蜃,画为蜃形。”

[9]儋州翁:指苏轼。苏轼晚年被贬至儋州(今海南省)。

[10]天吴:水神。

[11](zhèng郑):画幅。同“帧”。

[12]宋丙子:宋仁宗景佑三年(1037)。

[13]昔公晚和陶:苏轼晚年写了不少和陶诗。

[14]彭泽:指晋陶潜。陶潜曾为彭泽令,后弃官归隐,以诗酒自娱。

[15]哂(shěn审):微笑。

[16]福胙:祭神的酒肉。

[17]俎豆:俎和豆都是古代祭祀用的器皿,引申为祭祀、崇奉之义。《庄子·庚桑楚》:“而窃窃焉欲俎豆予于贤人之间。”

[18]传灯:佛家谓佛的教旨可以破除迷暗,像灯照明一样,因称传法曰传灯。

徐临谷学谦孝廉挽辞[1]

太息南州徐孺子[2],何殊天上石麒麟[3]。辞家远托平生友,力学都忘现在身。医好空探囊底药,文工早泣臓中神。公车七上成何事[4],韦布宁无不朽人[5]。

【校注】

[1]孝廉:举人的俗称。

[2]徐孺子:即徐稚,字孺子,东汉南昌人。家贫,躬耕而食。朝廷多次徵聘,不仕。此南州徐孺子指徐临谷。

[3]石麒麟:用典。《陈书·徐陵传》载,徐陵母藏氏,梦五色云化为凤,翔集左臂上,不久陵便降生。时宝至上人者,世称其有道,陵年数岁,家携人以候之,宝志手摩其顶,曰:“天上石麒麟也。”

[4]公车:举人入京应试的代称。

[5]韦布:韦带布衣,贫贱者所服。

李厓竹宗澳志于诗[1],闲以诗法质予,愧无以答其意,为述古今得失,平日自厉者赠之少年志声诗,仅取谐商宫[2]。迟晚始有觉,精力恨疲癃。有如触藩羝[3],难以衰气攻。然于得失闲,略可言其踪。古人究六义[4],顾尤长于风。渐摩自上下[5],讽刺所由通。措词各有指,托义要非空。至于抒性灵,随境披心胸。观感属有契,流咏自无穷。毁誉身两忘,巧拙心弗容。譬诸削鐻手,神遇斯为工。今人不师古,古义谁复宗。但拾王朱唾,便称艺林雄。伪器饰栀蜡[6],市娼抹青红。□□□悦人,而不知有躬。阿谄干达官,矜骄□□□。□之有目前,不满一笑供。彻死了不悟,谁与攓枯蓬。学者所深诫,吾侪幸镌砻。与为燕璞珍,宁为爨下桐。将俟千载知,毋期旦暮逢。之子鹏鹗姿,志在烟霄中。文史乐余闲,诗思颇衡纵。拟寻孤竹途,猥以老马从。愧非若耶水[7],莫淬干将锋[8]。聊复述所见,用效区区忠。

【校注】

[1]李厓竹:作者自注“宗澳”。按:李宗澳为李秉礼族人。李秉礼,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21](第12页)。

[2]商宫:商、宫皆为五音(宫、商、角、徵、羽)之一。

[3]触藩羝:角鈎在篱笆上的公羊。喻所至碰壁,进退两难。

[4]六义:指诗经六义:风、雅、颂、赋、比、兴。风、雅、颂是诗歌的三种体制,风是各国的民歌,雅是周王朝王都的歌,颂是庙堂祭祀的乐章。赋、比、兴是诗歌的三种艺术表现手法,赋是铺叙其事,比是指物譬喻,兴是借物以起兴。

[5]渐摩:即“渐仁摩谊”,以仁义感化教育众民。《汉书·董仲舒传》:“渐民以仁,摩民以谊。”

[6]“伪器”句:用典。柳宗元《鞭贾》:“有富家子以五万钱买一鞭,色黄而有光泽,归以示宗元。宗元烧汤洗鞭,则色泽尽褪,原形枯白。其色泽乃染黄上蜡为之。”栀:木名,夏秋结实如诃子,可作黄色染料。

[7]若耶:溪名,相传为春秋时欧冶子铸剑之所。

[8]淬(cuì脆):把铸件烧红,即浸水中,使之坚硬。干将:宝剑名。相传春秋时吴人干将与妻莫邪善铸剑。铸有二剑,锋利无比,一名干将,一名莫邪,献给吴王阖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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