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胡老哥？见过这东西还是怎么的？”大柱满脸堆笑，伸手从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胡老板，胡老板摆了摆手，没有接。两只手紧紧握着我拍的照片，就像上面的东西随时都能掉出来似的。
大柱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不能从这几张照片里拔出来，我俩把烟一分，坐在沙发里等他回话。这胡老板这真够专业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放大镜，在照片上看来看去。我点了第二根烟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点了一会儿头之后又开始摇头，表情甚是复杂。
大柱从沙发起半站起身子，“怎么了？胡老哥？这照片有问题，看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哎呀，不瞒你说啊，候老弟，这东西可真是好东西，就是光从照片看不过瘾啊。”说着话，他小心的望了望门外，“嘿嘿，候老弟，要是我没猜错，真东西你应该见过吧？”
大柱干笑了两声，“见过倒是见过，这东西在我一兄弟身上，不在我这儿。你看你抽空给我估个价，我好跟他说一声。”
不想这个胡老板把声音压的更低了，“最近这东西的市场很紧，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在省城，文物协会的古主席还找我让我留意一下咱们这边关于夜明珠的交易。说什么有个盗墓团伙最近疯狂作案，可能盗走了几颗元代陪葬的夜明珠。你这……”
“开玩笑，胡老哥，我兄弟这东西可是他爷爷留给他的。这不是前不久让他去台湾分的遗产呢。您可千万别乱说。这玩笑咱们可开不起。”大柱撒谎不眨眼的本事又见长。我扭着头没敢笑出声来。
“行，那我就放心啦，候老弟的话我是信得过的，那等我回去打听打听，最快三天给你信，好不好？”这胡老板也算是个爽快人，估计自己今天也见不着这个真东西。就约定改天再谈。
又东扯西扯了一大篇之后，胡老板起身告辞。饭都没吃，大柱说要去送他，被他给拒绝了。他要带两张照片看，大柱说怕他那兄弟不乐意，就没给，还说等胡老板再来的时候，直接看实物。胡老板只好作罢，原来他在这城里还有几家店铺，自己打车过去就成，到时候再让店员送他会邑都。我跟大柱也就没强留，大柱跟我说起来直接从古玩市场把胡老板给拽来的，我就估计这胡老板是把车给留省城了。
送走了胡老板，大柱坐到沙发上，我俩大眼瞪小眼，觉得这次可能要坏。这老胡极有可能会告诉古老头，那我们就全败露了，搞不好还要被何爷爷骂。我俩刚入这行没多久，没有自己的路子出货。
“哎，刚子，以前咱俩真应该多学学这方面的知识，多出去转转看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抓瞎。”大柱感慨着又点了一支烟。
“怎么着？现在学也不晚啊，现在咱们出去看看，哪儿价卖的高，咱卖给谁不就得了？还用费这些事？”对这种事我想应该不算麻烦吧。就像出去买菜卖菜一样。再加上以前大柱的业务底子，怎么不得赚个盆满钵满，说不定后半辈子基本就不用接活了。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我就不这么愁了，你不知道，刚子，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咱们没入这一行，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说不得就要被人坑，被人骗，这里面骗术可高明多了，在路上听老胡跟我说，他有一次在京城的古玩市场看好一件青花，就那一次就交了近千万的学费。咱俩能交的起么？就算的咱俩交的起，小孩的咱不能交吧？”大柱说着干脆躺在沙发里，“更何况人外有人，不说像咱俩这样，就是像我师父那样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咱们也不能夜郎自大了，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古老头就跟我说要咱俩只是负责整个维州城里的买卖，其他地方的一概不归我们管，当时我看着一桌子围着的四五个老头子就明白了，咱这样的公司应该是全国连锁了，管理人员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还是头一次听大柱这么说，当下我也有些发蒙，以前虽然也听罗姥爷讲师祖单位的事情，可毕竟过了这么久，那样的部门都没有了，老家伙估计也没剩下几个。能降妖除魔的应该没多少了，现在看来人数怎么也至少维持在十几个人左右，只是现在我们没做出多少成绩来，也没必要跟我们交底。估计何爷爷知道的都远比我跟大柱知道的多。什么时候我跟大柱能独当一面，才是他们真正把担子交给我们的时候。上次大柱去开会碰上的那些个老头应该就是各地的代表人物了，到底还有没有后人，就不清楚了。
想到这些，我有些明白古老头为什么要找这个老胡打听这方面的消息了，他不想当面揭穿我跟大柱，有可能是照顾何爷爷的面子，还有就是我们事业刚刚起步，需要花费的地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一个方面还是在罗姥爷，这次是罗姥爷跟我们一起下去的，古老头不知道我们取夜明珠的事情罗姥爷是否是同意的，要他去问罗姥爷他自然是不敢的。又不能任由我们第一次正式工作就揩油水，监守自盗，那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还不得让我俩都给卖个一干二净。
想通这些之后，我就明白我们这次生意肯定做不大了，我们刚入行，没有多少路子，我们所知道的能出手路子都被古老头的人给垄断了，今天老胡过来，肯定就是已经给我们下好了这个套，我们又不能不跳，就算老胡不来，肯定还有老赵，老王来。如果交易的不是古老头指定的这个人，那么他拿到珠子肯定就要遭殃。我们始终要拿珠子来换钱的，没必要再去找些麻烦，留在手里那天被罗姥爷跟何爷爷看到，这东西就成了赃物，一文不值。
古老头正是看准我们迟早会出手，所以有备无患。终于把这一切归拢明白后我抬头看大柱，大柱叼着烟，冲我笑道，“想明白了？这次只能卖给老胡，又得便宜古老头了，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珠子，价格肯定被他压得很低。我昨天可查了，黑市出手都能拿到三五百万呢。”
“还是不想了，想了更让人难受。什么三五百万，总共给咱们三百万，也是咱们捡来的。得！就这么着了，等老胡的信吧。咱们先吃饭。”我买来的菜胡老板来的时候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光盯着那些个照片了。当下我跟大柱一人一瓶啤酒，吃喝起来。
等到了第三天，胡老板就打过了电话来，在电话里说，现在黑市上所有关于夜明珠的交易都被封锁了，查的特别严，现在是有市无价了，不好卖。不过要是我们愿意的话，他愿意私人收藏，自己先出钱买下这些夜明珠。电话里老胡直接开出一颗三十万的价格，再多也没有。连提都没提大柱的那个兄弟乐不乐意卖，然后说了一句让大柱考虑一下就给挂了。
当天下午，大柱就把三颗珠子全部出手给了老胡，总价一百万。这个价格让我跟大柱抓狂了好一阵子，古老头实在太黑了，把价压到了黑市的十分之一。我们也只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忍痛割爱，谁让我们除了他没人可以出手，我们需要的是钱，不是夜明珠。家里还有一位爱炒股的老人，这些钱都不知道够不够他折腾的。
大柱把这次交易的前后给小孩说了一遍，小孩倒是挺淡定。直接让大柱把钱拿回家去，给罗姥爷，最后在大柱的建议下还是决定一点点的往家里拿，不能一下子拿太多，以免露出马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