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同意?”郑子歆也拨开面前推攘着的人群,漂亮的问出了阿史那燕都也想问的问题。
“因为燕都是我的,萨俐是我的,女儿是我的,相公也是我的。”洛克秋离有些窘迫的看了一眼阿史那燕都,随即依旧冷冽的看着一干人等。
“燕都汗,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呢!”郑子歆卸下繁重的头饰放在燕都手里,燕都没想到自己一直想娶郑子歆为的并不是纯粹的打败高长恭,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炙热的不得了的爱,更多的还是为了让面前的这个女人注意到自己。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承认罢了。
郑子歆远远的走了留给他们一个有些苍凉的背影,他们不知道,一直在草原上看似幸福快乐生活着的郑子歆,这一刻怎么会如此的伤怀,尤其是阿史那燕都。阿史那燕都上前去拥抱了已经满脸泪水的洛克秋离,为什么你不早一些说你是爱着我的呢,非要等到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你才肯开口。
洛克秋离已经离这个怀抱太远了,十几年了,她已经慢慢的记不起阿史那燕都的味道,记不起他曾经是怎样抱着自己,曾经是怎样给自己温暖的。这些年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灭了自己的国家,但是却没发现她的国家自从没合并了以后百姓并没有生灵涂炭,反而生活的更合家幸福了,也许她的怨恨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阿史那萨利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幸福的笑了,她的父亲母亲终于能够在一起,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周朝的求亲队伍又一次‘厚颜无耻’的来了,趁着这个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刻,他们总觉得也可以迎回属于他们的春天了。
周朝出手阔绰,这次带来的求亲礼物价值是上次的十倍,几年来不断派人来求亲也足见了他们的诚意。郑子歆不禁感叹,这宇文邕是个太过聪明的人,郑子歆嫁给他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忧,不过既然爱,就算了吧。阿史那燕都想推辞,但是萨俐也长大了,而且自己也曾经答应过要把女儿嫁过去的,唯恐前后失言,而且周朝开出的条件也的确十分可观,便答应了。
阿史那萨俐出嫁那日,整个草原上用最高的礼仪送她走的,走之前郑子歆跟她说了几句话。不知道说的是些什么,阿史那萨俐眼里噙满了泪水,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以后的风风雨雨也必然没人替她承受。爱本就艰辛,何况爱上了一个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坐在‘长途马车’里的阿史那萨俐想了想郑子歆说的话,周朝郑妃,是我的亲妹妹,她是宇文邕此生最爱的女人,姐姐不求你什么,只望你关照着她些,她心眼儿单纯,让她在后宫中不吃亏也便是了。
其实阿史那萨俐知道,郑子歆这话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让她罩着郑子星,但实际上也有信不过她的成分,她是怕阿史那萨俐用突厥公主大周王后的身份给郑子星苦头吃。阿史那萨俐看了看马车窗外,一路春色渐浓,她也慢慢的远离了突厥草原,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母亲与父汗已经和好如初,她也便在没有什么挂记了。
草原上,郑子歆一直望着阿史那萨俐离开的方向,其实那几句话她不想说,她知道萨俐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但是宫廷森严,她还是说了。她不是信不过萨俐,只是世事难料而已,她总归是子星的姐姐,为自己妹妹着想也在理。阿史那燕都与洛克秋离站在郑子歆身后看着她孤单的背影。
“子歆,草原上风大,还是快些回去吧!”洛克秋离拉了拉郑子歆的衣袖。
“怎么,咱们突厥的王后,不怪我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了。”郑子歆凌厉的看了洛克秋离一眼。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洛克秋离没说出那个词汇,其实在她心里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郑子歆与燕都是绝配的,不过后来想了想,郑子歆的大爱是高长恭,便没有再乱点鸳鸯谱了。
“其实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只要你爱他,就要相信他。”郑子歆看了洛克秋离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阿史那燕都,便一个人往回走了。就算她有了记忆,她心里还是空白的,因为她一直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在高长恭那里的位置,没有了。
在草原上百无聊赖的又生活了许多天,每天郑子歆都会到草原的尽头看着齐国的方向,那里的人们不知道都怎么样了。看过之后她就又骑着马回自己的帐房,或者阿史那燕然的帐房听她弹弹那个会让她流眼泪的曲子,萨俐走后那个帐房就归郑子歆所有了,燕都亲自上去帮她修了顶。诺大的帐篷在她看来突然有点空,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可以给她依靠,没有人让她觉得温暖。
是夜,阿史那燕都独自一人来到郑子歆的帐内,手里还提着他珍藏的酒。
“怎么,是不是看上本汗了,这些天都见你不开心。”阿史那燕都打趣的说道。
“臭美。”郑子歆接过燕都递来的一壶酒。
“你不是说了吗?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那你相信自己的感觉吗?”阿史那燕都突然问了一个让郑子歆觉得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我当然相信自己的感觉。”郑子歆喝了一口酒,神经兮兮的看着阿史那燕都。
“其实你不相信,你不相信高长恭是爱着你的,我不得不承认高长恭对你的爱比我要多很多,我是自私的,而他爱的坦荡。”他准备好要告诉她真相了,就算日后再也看不到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郑子歆笑了笑,笑的十分牵强。
“你懂的。当日邙山之战后我跟高长恭说,只要她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我就救你性命。我只不过想尝尝赢高长恭的快感,想把他的女人据为己有,而且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喜欢你,不,爱你。”阿史那燕都说着喝了一大口酒,像是为自己壮胆。
“那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郑子歆看着阿史那燕都,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愤怒。
“我与洛克秋离夫妻,已经十几年没曾好好相处了,我知道隐忍的痛,我也知道当初做那种决定高长恭有多痛苦。他为了救你,宁愿让你恨他,宁愿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你,只要他知道你过得好。”他第一次敢这么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郑子歆没有回答他,这一切都太滑稽了,五年来她连高长恭这么一个人都不记得,不记得他的一切。当那些记忆袭来的时候她的防线就崩塌了,积累的五年之久的想念一下子让她的心疼的支离破碎。她很早就想回去了,只是她不知道回去那里还有没有他的位置在为她留着。
“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回去。”阿史那燕都说完最后一句从大帐走了出去,远处洛克秋离正看向这个方向,看着阿史那燕都深夜从郑子歆的帐房走出来,但是她没有生气。因为她一直记得郑子歆的那句话,相信你的感觉而不是眼睛,爱他,就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