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舒砚禛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脑子里如何会轻易接受这般闻所未闻的东西,可是她仰仗着这个人,也数落着一辈子。
前面的淳子琉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花芙蓉一脸的亢奋,那双眸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闪亮,跟丑陋无疑的面貌根本不相配,只得连连惋惜,白瞎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淳子琉忽然回头问道。
几个大汉纷纷跟着回头。
花芙蓉终于意识到他们注意到自己了,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我叫花芙蓉。”
几个大汉不禁的掩面而笑,淳子琉也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芙蓉花?你哪里像花了?”
花芙蓉狠狠的鄙视了他们一眼,“就是因为不像才叫啊,长得漂亮的谁还叫花?”
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成了一个笑话,每每侯爷念着她的名字的时候,都意犹未尽的饮酒作诗,别有一番雅致。
一声声“芙儿”叫的,温润清朗,那是世上最好的天籁之音了。
这几个人竟然还在这黑夜里笑话她的名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忽然淳子琉停住了笑声,有意的上前两步靠近了花芙蓉,花芙蓉感受到他突然的靠近,有些不适应的后腿了两步。
可是淳子琉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皱着眉头像是看出了什么。
花芙蓉心里一急,就要向后退,可是被淳子琉紧紧的抓住手腕。
众人都极其疑惑,这公子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难道要在这里办大事?
可是只见淳子琉一直抓着花芙蓉的手腕,脸却慢慢的靠近,样子极其暧昧。
“你……你干什么?”花芙蓉怯怯的看着他,恍然有一丝失神。
那淳子琉上下狐疑的打量着,“你不是男扮女装的故意接近我吧?我对男的可没意思……”
花芙蓉抽了抽眼角,真是想上去揍他一顿,把自己的脸露出来,那是要吓死他的。
“听我的声音像男的吗?”花芙蓉不禁大声喊道。
后面的大汉哈哈大笑,淳子琉收起了目光继续向前走,挥了挥右手的衣袖,一声令下:孩儿们,给爷唱一首……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里的这里的姑娘真是美哦……”
众人还未开口,只听到后面铿锵有力的歌声响起。
花芙蓉看着前面几个人嘴角抽搐的看着她,轻轻皱眉,怀疑的问道:“不好听吗?那我再换一首。”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嘎嘎——”
黑夜尤其寂静,几只乌鸦从头顶快速的飞过,让歌声分崩离析。
天刚蒙蒙亮,花芙蓉一瘸一拐的翻过一座山,到了狐背山山顶。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易守难攻,每个地方稍差一步,便会启动机关,万劫不复。
几个人和淳子琉早就回去了,只剩下一个小喽啰给她带路。
那个小喽啰四毛也是极不情愿,幸好花芙蓉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他,他才和颜悦色的帮她分担了一些重量。
到了山顶的时候,四毛背着东西抽出一根萝卜掰成两半,一个小尾巴给了花芙蓉,自己咬了一口大的,兴冲冲的说道:“这就是我们老窝了,大兄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在这里我罩着你。”
花芙蓉咬了一口手里的萝卜,脆生生的,汁水充足,实在是让人满足。
可惜小尾巴只能咬一口。
花芙蓉故作感激的看着他,“大兄弟,你们公子住在哪儿啊?”
放目远眺,狐背山,山靠山,实在看不见人迹。
四毛指了指中间一座低矮的山丘,“就是那里,兄弟几个都在那里,花兄弟你要是没事可别自己出来。”他好心的说道。
“为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机关,出去的人进不来,进来的人出不去,除非有大王的命令。”
花芙蓉点了点头,来之前就听舒砚禛手下的人禀告过,狐背山上的人自给自足,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下山采买,近些日子采买的越发有规律,大部分是淳子琉这个小霸王的原因吧。
两个人走着吃着,很快一根萝卜就吃完了。
四毛兄弟突然不经意的放了一个屁,很长很悠扬,很是舒畅的轻叹一声。
花芙蓉毫不做作的笑了笑,“大兄弟,你要起飞啊。”
“……?”
花芙蓉:“没什么,夸你肠道好。”
——
与她想的不同的是,土匪窝里一点也不像土匪住的地方。
依山傍水,风景幽雅独特,里面住的是十三个当家,外加一个教书先生,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终于再见淳子琉的时候,是在大当家的生辰宴会上。
她来的第三天。
觥筹交错,十分华丽的亭台楼阁,翠羽阑珊,灯火辉煌,十分热闹。
她来了区区几天,凭借丑的不能再丑的模样,赢得了诸位当家夫人的一致喜爱,有时候让她去递个消息传个话,腿脚麻利能干活。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山里的女人,除了当家夫人以外,没有一个丫鬟的原因。
争风吃醋,也不是轻而易举的。
她最喜欢呆在大夫人的身边,大夫人是大当家的压寨夫人,也是唯一一个不参与她们明争暗斗的人。
当然,这一点花芙蓉也考虑过,她已经是众人羡慕的对象了,也没必要和别人争这个比那个,只会自降身份。
她跟着大夫人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上首坐着的淳子琉。
一身干干净净的月白的长袍,整个人如谪仙下凡一般负手而立,手中捻着一个紫晶葡萄,肆意妖冶的填到嘴里,不动声色的咽下去。
他的眸子湛亮清澈,一双沉醉的桃花眼真是和周围哄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周身就像是个屏障,让人产生一种隔绝的错觉。
就在这一刻,花芙蓉一个失神,她恍然好像看到了舒砚禛的几分影子。
不对,又摇了摇头,欺骗自己,一个土匪窝里的土匪怎么能和月朗风清的靖宁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