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当天,本应该是放假休息的日子,可林濛的到来使我不得不早早等在学校门口。学校领导挺重视这次活动,林濛是作协成员,学校很希望这样的青年代表可以帮学生树立人生观。
并没有想象中的豪车,也没有举止浮夸的助理,林濛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满以为是和我相同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却又散发着稳重成熟的气息。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有过,正是在谷羽身上。
江濛扎起了头发,并不高,眼睛很有神但似乎隐藏着忧郁,所以即使笑起来也总是让人觉得怜惜。校长那些大佬不方便亲自迎接操办,我便很有幸成为了活动的负责人,当初被推出来搞这件事的时候,对那些老家伙充满了恨意,如今看着眼前的人儿,所有的不满都消失不见,这就是林濛的魔力。
“你好,我是林濛?”林濛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伸手和我打招呼。
“你好你好,我是鄃县的老师张泽,欢迎你的到来。”我正失神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林濛清脆的声音拉回神儿来。
林濛只在鄃县待一天,下午有报告会,晚上安排在鄃县宾馆里,第二天就启程前往下一站。林濛之前已经做了很多报告会,难免有些疲意,她简单的问我时间和地点的安排,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下午的报告会在学校的报告厅,每个班都分了名额去听,自愿报名按实际调度。我在林濛座位的旁边台下,负责话筒和互动时候消息的收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林濛讲给大家的故事。
她说她来自禹县,高中时候本来在隔壁县城读书,因为同学间关系的不愉快转到了禹县,结交了很多朋友。她很珍惜当时的友谊,不过似乎所有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她一直在努力使自己变好,希望某天能好到足以让故人不经意间发现。她告诉学生们,努力并非只有学习,但肯定要把自己变好。
台下的掌声遮天盖地,我却恍若未闻,因为这个故事,太像谷羽讲给我的往事。哪怕只是相似或许只是巧合,我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林濛究竟是不是故事里的某个人?
报告会结束,林濛打算直接回宾馆,我喊住了她。
“张老师,还有什么事情吗?”她回头依旧是标志性的笑脸。
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头,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带入我听过的故事,只能蹦出一声,“谷羽”。
她的反应完全超乎我的想象,那是一种丝毫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我,似乎想挖通我的脑袋直接把记忆取出来。
“你认识谷羽?”我能感觉到她话语的颤动。
“你是谁?”我很好奇,面前的这人到底是谷羽往事中的哪个?虽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你认识谷羽吗?”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有些着急的问我,“他现在在哪里?”
我无奈摇摇头,“他前几天刚走,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濛顷刻间瘫坐在地上,我感受到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与失望落差中的打击。
我并没有拉她起来,坐在她旁边,也没有再问她什么。过会儿她缓过神来,歪头对我说,“我是江濛,他向你说过吧。”
得到答案的我却并没有震惊,从她的故事讲起,我便猜想到这个眼神中带着忧郁的姑娘就是当年的江濛。
“他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他走得很匆忙,根本没有和我告别。”我还是只能摇头,旋即又想起谷羽确实留下了东西,“他的手机流了下来,在我的抽屉里。”
“给我好吗?”她放下身份,竟然带着祈求。
我没有丝毫理由不把谷羽的东西给江濛,毕竟在谷羽这些年的生活里,我感觉的到,江濛已经和妈妈和谷峰的地位完全一致了。我想,谷羽留下的手机应该也是给江濛的吧,这家伙原来一直都知道林濛就是江濛,从很久前就又狠狠的摆了自己一道。
江濛跟着我去宿舍拿手机,她坐在谷羽以前的桌子前,抚摸着桌面,轻轻握着谷羽的手机。开机画面后是让我放弃的解锁界面,江濛毫不犹豫的花了个7型,进入了手机程序。
原来密码就是七年的约定,谷羽一直都没有忘记呢。手机里很干净,大部分都被清空了,只有播放器里还有一首音频。江濛没有在意我的存在,直接点开音频,是谷羽的留言。
“丫头,真是好巧。我真没想到你能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没想到巧合间你能看看我待了三年的小城。我好想你啊。可是我不知道以何种身份何种目的见你,当年我的任性与幼稚已经影响了很多人,我真的不敢再随意做些什么。但我真得想你。他对你还好吧。应该挺好吧,你的笔名怎么选了了林濛,我还是觉得江濛更好听。这三年我长大了,本以为会忘掉你的,可你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我放不下,只能继续逃了。希望你能每天开心,那我也能每天开心了,我要去哪儿我自己也不知道,你来得太突然,我离开的也很突然。不多说了,希望张泽这小子不太傻,可以把这个东西给你。丫头,一定要幸福。”
谷羽的留言很混乱无序,我理解他当时的心情,又很同情他,这个在我眼里已经很优秀的大男孩凭什么走到这一步。面前的江濛已经哭成泪人,本来生起的怨意又顷刻消失不见,算了,这两个欢喜冤家的事情我还是不去评论的好。
江濛很久才收拾好心情,我在旁边等她。她不停的向我道谢,又说着不知道怎样才能谢我。
我无心说了句,“那就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吧。”
说完突然发现自己的失礼,刚想道歉,却看到她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我本以为再也听不到谷羽的故事,却这么短时间,又从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嘴里得知了更后边的事情。这个谷羽,当时摆我这些道的时候也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