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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郑风华和孙大伟商量完王显贵布置的任务,确定了两个调研课题:一是干部队伍制约着全市社会与经济的发展;二是必须从教育抓起,努力提高国民素质。然后拟定每人一题写调查提纲,成立调查组,抽调有关人员,深入细致地开展调查研究。两人正要分手,王燕敲门进来了,直接对郑风华说:“今晚六点钟七七级学友会集合,大家都盼望你去。”

郑风华看看手表说:“这不快到了吗?”转脸对孙大伟说,“你也去吧。”

孙大伟讪笑一下说:“我又不是七七级的,不去了。”

王燕毫不在意地说:“风华,大伟去是不合适,和大家又不太熟。咱们就走吧。”

她见郑风华怔着,像有什么心事,拽他一把催促说:“走吧,别犹豫了,你要是不去,同学们会扫兴的。”

郑风华问在哪儿,王燕说还是在五星级大酒店。郑风华笑笑说,又是李瑞林安排的。正要和孙大伟再说句什么,被王燕一把拉出了办公室,只好一回头对孙大伟说了声“再见”。

孙大伟推开小风窗,一阵凉风夹着碎雪屑迎面扑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擦了擦向外望去,只见王燕骑自行车,郑风华坐在后座上出了市委大院,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醋性味儿。他瞧着两个人翩翩飞向下坡的身影在想:这个市委书记的女儿真怪,说不爱自己吧,也常卿卿我我;说爱自己吧,又常常若即若离。家里几次催促结婚,她都说不着急,难道她和郑风华……不,不可能,自己是不是像王显贵说的思路狭窄?是不是像王夫人拐弯抹角说的,自己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点小心眼?

又一股冷风吹来,他“砰”地推上小风窗,还是觉得心里不肃静,又打开小风窗时,王燕和郑风华已经没影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真有瘾,天这么冷,有公交,有出租,再说,一号车也在家闲着,为什么偏要骑自行车?是一种情趣吗?一旦摔着了呢?那就活该!”

五星级宾馆的小会议室里灯火辉煌,和上几次一样,七七级学友会场布置得十分正规,红布白字的会标上写着:兴城市七七级学友茶话座谈会。椭圆形会议桌只空两个座位,桌面上摆放着点心、饮料、水果,中西餐食品并举,显然是边吃边唠。来的人几乎是个个兴趣盎然,只有黄夫子低头蔫脑,在闷头嗑瓜子。

李瑞林最为活跃地报告说:“没想到读师范学院的七七级学生一走上社会就格外受青睐,王宝艺当上了北京市东城区教育局局长,是正局级了;赵长山当上了杏花区主管文教的区委副书记;张建平当上市二中的大校长。”

有人插话说:“这不足为奇。北京、上海等地不少七七级毕业生评上了教授,当上了市委书记。”

黄夫子听着听着没好气地大声插话说:“你们报喜不报忧,怎么就不说说还有像韩小冬那样弃教去搞投机倒把的呢?”

李瑞林哈哈大笑说:“黄夫子呀黄夫子,你可真是我们的夫子。‘投机倒把’作为犯罪违规的贬义词已经被平反了,邓小平同志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找准机会,捣上一把,做点小买卖已经是被称道的了。”

王燕“砰”地推开门,身子往旁边一闪,郑风华出现在了门槛间,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欢迎的掌声。郑风华脸羞得通红,俏皮地说:“谁?谁?谁带头起刺儿?埋汰学友我迟到了是不是?还是怎么的,啊?”

会场静了下来,李瑞林不仅俏皮,还带有捅心窝子的挖苦味道说:“你这个会长未免太官僚了吧?你出的题目让大家思考和搜集情况,并召开座谈会,还说什么要畅所欲言。我们都来了,你不到不说,还要派人去请,你说是带头起刺儿就带头起刺儿,你说埋汰你就埋汰你,带头的都是我,大家说对不对?”

没人吱声,只有稀稀拉拉的嬉笑和赞誉的掌声,尽管是学友,在不少人眼里,郑风华是兴城市的重要人物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郑风华拱手面向大家,抱歉地说,“焦头烂额,脑袋里直翻浆呀,对不起,对不起……”他边拱手边说着,和王燕一起坐到了空位上。

郑风华也随和地吃了两粒葡萄,端起桌前泡好的咖啡喝一口,缓解一下尴尬,就宣布座谈会开始,争相发言的气势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参与到工作实践中的七七级毕业生们果真是个沉淀了十年的特殊的人才群体,根据郑风华事先布置的题目,对制约兴城市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尽情地各抒己见,渐渐集中到了两个课题上。一是全市干部队伍老化明显,普遍文化水平低,不少岗位上还有靠上大学交白卷,用手上磨出的“老茧”当文凭进入大学门,毕业后走上领导岗位的;还有不少是靠出身好当上领导的。再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不正之风正在滋生,行贿受贿导致“中梗阻”现象严重,政令不通畅时有发生,被一名学友说成是“小二管大王”等等的话题加上实例,不时引起大家哄堂大笑。

哈工大七七级学友赵长山讲故事一样说,他们区里一位副书记年过五十二岁,颇有恋餐桌的嗜好,喝酒成癖,人称“斤八不违”,头发已花白一半,决策靠拍脑门,讲话靠秘书写稿。话说前天中午陪客人吃喝完,下午参加全区宣传工作会议,部署十一届五中全会精神贯彻落实问题,迷迷糊糊上了讲台。主持人宣布他要做重要讲话,一阵掌声中,他从左兜里掏出明天要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议的讲话稿,一句一句拿着官腔,拖着长音念,没念几句,台下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还直发愣,训斥下面笑什么。旁边主持会议的人趴在他耳朵上悄悄说,现在召开的是全区宣传工作会议。这位副书记的眼一斜,批评主持人说:宣传会议怎么的?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什么会议讲都可以,怎么讲都不为过。然后又自嘲自解地念了几句,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宣传工作会议的稿子念了起来。大家看着这位老顽童般的副书记的滑稽样子,看到他这样会逢场作戏,都止不住双手紧紧捂着嘴憋笑,憋着憋着,实在憋不住了,不知谁一开头,引发了全场“哄然大笑”,全场像山洪暴发一样,那声音震得窗帘似乎都在抖动,墙上的灰尘都在抖落……

赵长山讲完后忍不住大笑,在场的人也都忍不住大笑。只有黄夫子不笑,怒斥在场的人说:“笑,笑,你们还笑,这是一种耻辱,一种耻辱。”

大家瞧着他的样子,又觉得黄夫子的样子好笑。接着黄夫子口若悬河地讲了目前不少领导不重视教育的危害,又讲了教学要改革,应如何实施素质教育,应从中小学就要培养学生有创造能力等诸多观点,引起了在座工作在教育岗位上的学友的喝彩和掌声,也博得了在场所有的人的掌声。其中郑风华边拍巴掌,边激动地掉下了眼泪,他在心里暗暗赞叹:人称夫子有些发呆,可这种忠诚教育事业的“呆”心就像金子一样在闪光呀!

两个议题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还有不少学友余兴未尽,主持会议的李瑞林看看时间已晚,才和郑风华、王燕商量就此结束。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郑风华随便问了一句李瑞林怎么样,李瑞林感慨万分地说:“目前,全市工业区形势不怎么好,只有山川真君的外资煤矿效益很好。”

郑风华问这是什么原因,李瑞林说:“主要是靠优质资源的优势。他所开采的煤矿,煤质在六千大卡以上,加上他进口来的采掘机又先进,成了全市经济效益非常凸显的企业。市长彭方园多次去煤矿现场办公给予支持。我们的局长提意见说,国矿发生瓦斯爆炸后一直运转困难,为什么不加大力度支持?彭方园振振有词地说,要先扶植好的企业做强做大。我说了一句俏皮话,‘要想要外资企业效益好,自己先把自己干倒’,挨了彭方园的一顿批评,说我对改革开放认识不足。”

郑风华没有吱声,这时说起彭方园,他脑海里一股脑儿涌出了彭卫东调转来兴城当上了人事局副局长,彭小涛、山川木郎等三名学生闹课,韩小冬挨打迟迟不得结案等一桩桩事件,似无关,又似有关联……

李瑞林问他为什么不吱声,他只是皱皱眉头。

郑风华和李瑞林要分手的时候,随着一阵丁零零的自行车铃声,王燕在他俩面前下了自行车说:“你们俩离家远,我送你们一程吧?”

“你可拉倒吧,”李瑞林俏皮地说,“明明是要送大秘书、大主任,还在这里糊弄我,我走了。”

郑风华虽然有几分尴尬,但觉得和王燕回家又是顺道,既然坐人家的车子来了,再顺路坐回去还有什么呢?他拉着架子要跃上自行车后座,见王燕不动声色,便说:“来,我带你吧?”

“不,不,不,”王燕说,“天黑路滑,你不常骑自行车,我不放心。要是把我摔坏了,那个孙大伟你可招架不起!”

郑风华笑笑说:“招架不起就躲起来呀。”

王燕一下子变得兴奋了:“刚才来得急,我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了。”

郑风华问:“什么好消息?”

王燕就是好激动,她兴冲冲地说:“房产局给直属机关盖了三栋家属楼竣工了,我给你要了一套!”

“哦,我听说过这事。”郑风华忙说,“不好吧?听说分配方案是以在市直属机关工作的工龄为主,和干部级别等各方面综合条件打分的,我不够格呀。”

“工作需要。”王燕说,“是这么回事,大伟家里不是老催着我们结婚吗,可是没有房子呀……”她说着觉得有点儿冷了,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我是不肯说这话呀。我妈妈让我爸爸说,我爸爸不同意,说这是九年来市政府第一次盖家属房,分配都瞪眼瞧着呢,要结婚可以先租房子住着嘛。我当时就插话说,那分房子的条件里有一条是工作需要,于是,我就提起了你。你大概记得,刚给我爸爸当秘书的时候,办公室想给你家里安部电话,你住两头像打游击似的。再说,你父亲和你老丈母娘都在市边上,市话线路够不上……”

郑风华刚想说什么,王燕不容插话地说:“我这么一说,我爸爸说这倒可以,我就以爸爸的名义给房产局刘局长打了个电话,他说可以考虑,但是没说死,我也就没告诉你。今天下班时刘局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经过研究,还报请了主管副市长同意,已经有你一户两室一厅的新房子了。”

“太感谢你了。”郑风华从心里高兴,毫无推辞之意,他觉得不论是住在父母家,还是住在老丈母娘那里,生活和工作上都不方便。就是肚子里有气想吵架,都吵不出心里话来。他感激地问:“那么你和大伟准备租房子结婚?”

“还没有租到合适的。”王燕说,“这不,为你这事大伟还和我撅嘴呢。小心眼儿。”

“别这么说。”郑风华一高兴也不觉得冷了,“大伟人挺好的,你们处得还算好吧?”

王燕回答说:“还可以。”

郑风华说:“这样,分了房子写我的名字,你俩住,什么时候有了合适的房子再倒给我。”

“这怎么行呀,”王燕一撇嘴说,“那样,我爸爸还不得吃了我呀。”

郑风华笑笑说:“不至于吧?你俩确实该结婚了。”

“是,我也不反对。”王燕说,“风华,不说这个了,刚才大家说得那么盎然,我确实觉得每天都是在半空中一样,有种空落落不着边际的感觉。”

郑风华打断她的话:“为什么?”

“大概和我当政治课教员有关吧。”王燕侃侃道来,“‘文革’前政治课那么惹眼,现在,你讲什么学生都不感兴趣。我还觉得,读大学时雄心勃勃,而今总感到无所作为。这人哪,应该有了美好的事业再有美好的爱情,所以,我也不是对孙大伟有什么了不得的看法。没有你比着,他还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很爱我,也很心疼我。这政治课把我搅得分了心思,我对他的爱总是没他对我那么炽热,他并不怎么理解我的心思,还以为我怎么的呢。唉!”她说着叹口气,又说,“不说这个了,风华,我的政治课问题,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好,”郑风华满口答应,“我也是外行,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一定尽力而为。”

王燕俏皮地说:“考虑什么呀,自从在师院认识你,在我的感觉里,你就是万能的。走,回宾馆找个茶座,咱俩好好探讨一下,怎么样?”

郑风华犹豫了一下,一阵酸楚涌上心来,回家看到郝倩丽也是赌气,说不定还要吵,随即便答应了:“好吧。”

王燕调转车头,两人又朝五星级宾馆走去。

孙大伟和郝倩丽都知道郑风华、王燕在参加同一个七七级学友座谈会。孙大伟对王燕用自行车带走郑风华心里一直不踏实,甚至是坐立不安。郝倩丽和郑风华吵了那一架,总觉得气没出透,越想越觉得郑风华不是个东西,当上这么个官儿,和原来比太离谱了,后悔不该撺弄王燕让他当秘书。她也在家里坐卧不安,与孙大伟几乎同时来到了五星级大酒店门口,一个躲在一棵大树下跺着脚等着,一个躲在电线杆后又搓手又搓脸地等着。

两人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参加会的人都走出了大门,一个盯住了郑风华,一个盯住了王燕,当这两个人凑到了一起开唠的时候,孙大伟心里嘀咕:怎么还没唠够呀。天这么晚了,有什么唠的,怎么还不回家呢?难道自己心爱的姑娘要做第三者插足?

郝倩丽心里嘀咕:郑风华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粗暴强硬,是官升脾气长吗?还是和王燕……王燕作为市委书记的女儿,不会这样吧。难道自己的妹妹旧情复发插了一腿?她总觉得也不能,可是一桩桩、一幕幕又不能不让她往这上想。当她看到王燕和郑风华嘀咕一会儿后又回了五星宾馆,心里又开始了新的猜疑:难道是这个市委书记的千金在插足自己的家庭?她回想着自从郑风华大学毕业回来,不少事情都是由王燕引头帮的忙,难道她王燕早有企图,才使郑风华变成这样?

孙大伟看到了电线杆下是郝倩丽,走到她跟前说:“郝老师,你好。”

郝倩丽说:“孙主任,你现在是王燕同志的男朋友吧?”

孙大伟说是。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很理解你的心情。”

郝倩丽说:“我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也理解你的心情。”

孙大伟说:“既然这样,咱俩先谈谈好吗?”

郝倩丽说:“我也这么想。”

可是两人怎么商量也达不成一致意见,郝倩丽说:“既然我们料定他俩有问题,马上就冲上去,捉奸捉双,看看是开房在一起胡搞,还是在搞什么别的名堂。”

孙大伟坚决反对,说:“就眼前他俩的轨迹来看,很像是有问题。但对这种事情我们不能盲目,倘若他们就是黏黏糊糊,并无实质性作风问题,我们该怎么办?倘若他俩已陷入情网很深,而且有了严重的不轨行为,我们又该怎么办?这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然后具体对待……”

郝倩丽打断他的话说:“我的研究室大主任,这不是你们政研室搞调查研究,写工作报告……”

孙大伟又打断她的话说:“不对,这种事就得比工作中写调查报告还要细心,弄不好要惹是非,出人命,要出轰动全市的绯闻的。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冷静处理。”

郝倩丽问:“怎么冷静处理法?”

孙大伟深吸口气说:“他们俩要是真搞成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又和我们不舍不离,那我是绝不让的。这种不让也要有个分寸,是要冷静和认真考察的。我要考察的是方方面面,王燕毕竟是市委书记的女儿,郑风华毕竟是市委书记的秘书,我和风华毕竟是王书记一手培养起来的……”

郝倩丽瞧瞧五星级宾馆大门,那灯红酒绿,往往返返的出租车、小轿车在她浑噩的脑海里,魔幻般混沌一样,那里不是兴城市什么新时代的建筑标志,而是一座浪荡的海市蜃楼。那人来人往的旋转门,似乎是个多孔的龌龊的洞口……

她实在耐不住性子,说:“孙主任,别文绉绉的了好不好?都什么光景了,不管你怎么‘毕竟’,这是原则问题,什么都可以容忍,唯有戴绿帽子不能容忍!”

孙大伟心情固然烦躁,还是很耐心地说:“我们即使像你说的捉奸捉双,也要捉得只有我们四人知道。等我真的调查清楚了,别管她王燕是谁的女儿,我会弃之而去!”

郝倩丽说:“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当官的、这些知识分子,为什么这样会忍受。”

孙大伟说:“这不叫忍受,叫容忍,我尊重的是我们的过去,弃之的是现在!”

郝倩丽又问:“他们要是作淫走了,你还能抓住证据吗?”

孙大伟笑笑说:“当然了,这里边我的认识人很多,我已经做了安排。”

郝倩丽甩开他说:“我可没有你这修养。郑风华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凡事你不摁住他手腕子,他是不认账的。”说着,“噌”地甩开孙大伟,直奔五星级大酒店大门而去。

她刚推动旋转门,就发现郑风华和王燕正坐在对面咖啡厅的一张小茶桌旁,谈得似乎很兴奋。郑风华侃侃而谈,王燕不时点头,还握拳捶一下小茶桌……

她停止推门站住,渐渐后退,出了五星级宾馆的大门口。当她离开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孙大伟赶了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一推门就退回来了呢?”

郝倩丽说:“两个人在咖啡厅不知道谈什么呢。”

孙大伟说:“怎么样?嫂子,这事情千万不要急,只要有那事儿,迟早会露马脚的。走,还是到那棵树底下等一会儿吧。”

郝倩丽说:“不了,我在老妈那里住,出来时间长了她不放心。你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有你多注意一下,我就少操心。一旦有情况,请你告诉我。”

孙大伟说:“没问题,你走吧,我再待一会儿,等他们出来我就说是来接王燕的。”

郝倩丽苦笑一下走了。

时已近春节,虽是寒风飕飕,却没有那股逼人的寒气了。风吹得孙大伟头顶上的干树枝互相撞击着,偶尔有股强风,那树枝梢发着吱吱的叫响,是在呼唤春天快快到来吧。

事情就这么怪,郝倩丽刚搭上出租车就没影儿了。郑风华和王燕从五星级大酒店走了出来。孙大伟急忙赶上去,郑风华先开了口:“哟,大伟,来接王燕了?”

孙大伟苦笑下回答:“是。”

“哎哟,”郑风华说,“我会把她送回去的!”

王燕说:“就是啊!”

“这么说,”孙大伟情不自禁地发泄醋意,“我来得多余了?”

郑风华忙说:“不不不,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说我俩是获得了一点点中学政治课如何教学的成果的话,你更有意义,增加了你俩爱情的浓度。你这一来,虽然遭受了寒冷、疲劳,花费了时间,可你不进酒店不怕冷,站在外面接受爱情的考验。”

孙大伟听出了话中有话,想表白几句,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词句。

“就是呀,”王燕说,“怎么阴阳怪气的!”

“开句玩笑嘛,”孙大伟忙拉回话说,问面前并站着的两个人,“怎么走法?”

郑风华说:“你骑车子带王燕走,我打车。”

孙大伟说:“那可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王燕把自行车推给孙大伟说,“走!”

恰好来了一辆出租车,郑风华顾不得说什么,摆摆手,边上车边说:“大伟,明天我就开始下去调查。”

孙大伟摆摆手上了自行车,王燕便轻轻一跃,坐到了后座上。

郑风华乘出租车到了老丈母娘家,敲开门一问,郝倩丽不在。问是不是去冬冬爷爷那边了,老丈母娘说是。郝倩丽和郑风华生了气,要去跟踪郑风华,临走时告诉老母亲说,要去婆家住一宿,检查检查冬冬的学习怎么样。

郑风华这一来,老丈母娘毛了,问怎么回事,没见到大姑娘吗。郑风华说同学聚会刚完。老丈母娘放心了一些,还嘟哝了几句:“你是有身份的人,管他们什么聚会,你说声要走,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快回去吧,倩丽回你妈妈那儿了,说不定惦记着你呢。”

郑风华说:“知道了,妈也快休息吧。”

老丈母娘又叫住他说:“你和倩丽别吵了,就让着她点儿吧,这些日子让你们把我搞糊涂了。加上立亭和媳妇鼓动调转工作那一桩子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反正都是自己家的事情,你别那么较真儿了。有权的人哪有不顾亲不顾友的,倩丽任性得很,别和她一样。”

郑风华笑笑说:“知道了。”然后转身出了屋。

冬冬睡在小床上蹬了被。郑风华悄悄进了房间,就听着郝倩丽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借着明亮的月光给冬冬盖好被子,脱了衣服,悄悄进了郝倩丽的被窝儿。郝倩丽装睡着,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轻轻地拨她一下,她装作昏睡地问:“怎么才回来?”

郑风华悄悄地伏在她耳旁回答:“十一点多了,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嘛,七七级学友聚会。”

“聚会这么长时间,真能黏糊。”郝倩丽仍然装迷糊地问,“没上哪儿去吗?”

“没有,老婆。”郑风华觉得虽然妻子迷迷糊糊,但从语言里听出,吵架的事情似乎淡化了不少,他就不想告诉她说和王燕讨论政治课的问题了,“深更半夜能上哪去呀。”

“你这个工作狂。”郝倩丽被郑风华又拨了一下,由背对郑风华,一转身变成了仰脸躺着。

“老婆,不说这个,”郑风华搂紧她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市政府盖的三栋家属楼有咱们一户,两室一厅,你明天就可以去房产局领钥匙去了!”

郝倩丽有几分兴奋了:“上个月我一提出来,你不是说咱不够条件吗?”

“王书记临走时有话,”郑风华说,“工作需要是唯一条件就可以。刚当秘书的时候,办公室要给家里装部电话都装不上……”

郝倩丽虽然有几分高兴,脑子里还是让一团乱麻缠着,她想问问是不是王燕给说话了,又怕他俩真有私情,那就打草惊蛇了。房子要紧,丈夫守贞节不胡来更要紧。要是有了楼房、电话,丈夫出轨方便,还不如住这样的平房舒心,起码心里踏实。有房子了,他这么高兴,这说明还是要和自己过日子……郝倩丽理不出个头绪的念头是,如果郑风华和王燕没有那种来往,是什么精神头,半夜了还在咖啡厅里说得那么兴奋,那么激昂?在她看来,除非是男女关系。

夜深人静。郑风华能够听出郝倩丽粗粗的呼气和吸气声,按惯例那就肯定是脑海里在翻腾什么,但是,却猜测不出她在翻腾什么。想想,无非还是郝美丽办关系自己说没说话、骗没骗她的事。他突然间觉得全家人纠缠的这件事是多么无聊。然后轻轻地说:“老婆,美丽办调转的事情我确实是说了,说没说,主要是怕这些亲属找上来,我抵挡不住呀。”

郝倩丽话多了:“那为什么就死咬住屎橛子不松口?你抵挡不住,我抵挡不就完了?大哥、大嫂他们后来又变卦,也附和你说没说,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郑风华一直想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在老婆面前,哪有什么是非曲直呀,一下子抱住她说:“老婆,我错了,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郝倩丽仰着脸一动不动,这些天,他总想用做爱来缓解和她的矛盾,可是每每都遭到了拒绝。这回,他试探着越来越紧地去搂抱她,当感觉到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紧紧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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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铭等众人因为玛雅陵墓的消息,意外进入了一个未知之地。地平线尽头耸立着一块巍峨无尽的撑天古碑黑色金字塔破进了苍宇。当叶铭看见冲天古碑上的六言秘诗后如中鬼邪而定,握紧手中的神秘飞刀,挥向天碑之上刻出!“苍穹陨凝身不灭,万古劫破九沉沦!十四字伴随着轰鸣被璀璨的金光烙印成为第七言!开启了一个卑微生灵,成为无上强者的古老传说!
  • 愿松等雨

    愿松等雨

    去年五月份的时候,我为了忘记一些事情,辞了工作,去看了看武当,爬了一夜华山,走过西安,路过成都,途径丽江大理之后,最终停留在上海,继续我的平凡生活,然而,我并没有遇见想遇见的人,没有忘记想忘记的事,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是一年后,我重新踏上旅程,一路向西,在梦中,总会看见一个女孩,一个可以让我忘记一切的女孩,当梦醒的一刻,我非常失落,几日之后,我写下了这篇文章,愿松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