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有一习惯,单身的久了,睡觉的时候要是旁边有人,尤其是女人,那就别想睡踏实了。嗯,臭毛病,得改。
但也不是现在改啊……
“小姑奶奶,这才几点啊,就不能让你哥我多睡会么。”
“几点?什么意思?”
“口误,纯属口误,我是说天还没亮呢,等会再起成不?”和古人沟通起来就是费劲,我这妹子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啊,不能要了这就。
“马上辰时了哦,现在是冬天,天亮的晚,鸡都打了几遍鸣!”柔柔看样子并不打算放弃叫醒我的举动,尽管她没出声,只是趴我脑袋边瞪着眼看我。都不带眨的,吓人啊。
“再说人家也没出声啊,你睡觉就是,不用管我。”小丫头表示很无辜。
算俅,让她这么一折腾,极不情愿的起了床,穿衣服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古装还真是麻烦,幸亏管家的闺女及时出现,穿衣加整理头发,一条龙服务被她包了。
受宠若惊啊,还从来没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滋味,嗯,这个以后得常有。
闭着眼走到外屋,掬起脸盆里的水往脸上一撒,好家伙,顿时睡意全无。大冷天的,直接给我上凉水,谁干的!别以为我没看见,小丫头在我背后笑的眼睛都成月牙了。我顿时恶自心中起,迅速转身把湿漉漉的双手捂在柔柔的脸上。
“啊!!哥哥你欺负人!”话音未落已抽脸而出夺门而逃。
“哼哼,跟我斗,咱不吹牛,小丫头片子你还少了好几百年的道行呢。”我得意道。
“你们俩兄妹啊,似乎永远都是小孩呢。”王姐不禁莞尔道。“我去端早餐,少爷您也快点,一家老少都等您开饭呢。”
“遵命!马上就好。“
收拾利落往铜镜前一站,啧啧,长相还不错啊,个头也有一米七左右。这在古代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很难得了。
早餐匮乏的厉害,只有一碗米粥几个包子俩碟咸菜,刚吃个半饱就没了食欲。跟管家王叔打了个招呼,打算领着柔柔出去散散步。
计划赶不上变化,门还没出,就被王叔告知我有朋友来探病了,就在客厅等着。
“来就来呗,看您高兴的,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看着老管家一脸的褶子都快笑抽了,我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了不得的人物谁上咱家来,满大明的宗室多了去了,何况咱家还是被削了爵位的。是您往日那些朋友。”
“那您高兴个什么劲。”我更疑惑了,朋友间的相互走动,值得那么高兴么。
“哎呦我的少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还不到两月就年关了,今年天冷,第二茬的稻子都糟了灾,租子没收上来多少,还得给官家交税。亏的您得了这场病,这不来探病的都带了厚礼,这个年看是有指望了。”
原来为这个啊,看来家境确实很窘迫了,要不老管家也不会为我得病而庆幸。
刚进客厅,座位上闲聊喝茶的三位一起起身,冲我一抱拳:“朱兄别来无恙,身体好些了没?”
我一边抱拳回礼一边朝主位上走去:“劳烦各位仁兄劳心,小弟的病情不碍事,只是……”拿手指指脑袋:“发了高烧,忘记了很多事情。”
“哦?还有这回事。”上首那位仁兄惊讶道。
“确是,不瞒仁兄,我现在对几位只是有些印象,至于姓名,呵呵……”我给出一副你懂的表情,自嘲的笑笑。
“这样啊,看来我们得重新做自我介绍了。”说着再次起身抱拳:“兄弟我姓姚,单名一个鹏字,为父是南京太平门守门官。”说完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的反应。
“哦!原来是姚兄,幸会幸会。”四目相对,相识而笑。
这哥们有意思,不知道笑个什么劲,好像跟我很有默契似的,不知所谓。
下首两位也做了自我介绍,两人都是商人之子,分别是刘园和段新纲,开绸缎庄和胭脂坊的。因为姚鹏他老子守城门的关系,为了方便货物进城,三家子弟就玩到一块去了。至于我,也不好意思探听这个,反正都成朋友了,怎么认识的无所谓了,能在这个时候提上礼物来探病,足见已经超越了酒肉朋友的友谊,挺好。
客厅门口时不时探出半拉脑袋,看来柔柔等急了,听墙角都听不安分。
三位仁兄也是知趣,该说的话说完就与我告辞,约好改日一起游玩,就被柔柔那迫不及待的眼神赶出了家门。
“走,出门游玩明个再去,先去看看什么礼物能让王叔合不拢嘴。”一声招呼,小丫头片子立马前面带路,明显这句话挠到她痒处了。
库房里管家已经忙上了,正在把礼物分类放置。
“快去,有什么看的上眼的自己拿。”貌似我这句话有些多余了,小姑娘的动作明显比我的嘴快。不可思议啊,隔了几百年,女姓对礼物的痴迷一点都没变。
顺手拿起放在管家旁边桌上的礼单,大多是些实用物品。布匹、笔墨纸砚什么的,还有少量的珠宝饰品。额,这类大多都被柔柔归到她那里了。
老管家看着柔柔开始将珠宝饰品往她百宝箱里划拉,一脸的不忍。
回头对我说道:“少爷,除去小姐拿走的和布匹,其他东西换成银钱的话也有五六十两银子,紧紧手熬到明年第一茬稻收是可以了。”
柔柔停下了动作,明显经过内心的挣扎,从她那堆礼物里挑拣了几件漂亮的,其他都推给了管家:“王叔,您把这些也哪去换成银钱补贴家用吧。”
我丢下礼单揉了揉小丫头脑袋:“好妹子,有这份心就够了,东西你都收着吧,值不了几个钱。”顿了顿:“王叔,家里的花销用度不用省着,钱粮我会想办法弄,不牢您操心。”
我内心不平静了,上辈子是生活在小康家庭的独子,衣来伸手翻来张口,从来没有为生计操过什么心。大学毕业后两年没参加工作也是吃家里的,工作赚的钱不够自己花都要靠家里补贴。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忽然要承受起养活一大家子的重任来,还是自愿,也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消。
最要命的还是这是崇祯七年,崇祯啊……就是我历史再不好,也知道我这位远房族兄是明朝最后一位皇帝。我还能有多少年的时间?未来怎么走?
算了,想不通就暂时不想,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吧。昨天就听柔柔说过,自从父亲病逝后就没有给下人开过工钱了。脸有点红,这事放到后世,能让广大劳动人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是罪人。
这得改,立刻、马上,不改不行。
“王叔,咱家谁管钱?”
管家有点疑惑我的问题,柔柔举手抢答了:“唐账房!”
一边忙着记账入库的账房张望了过来:“少爷,您叫老汉有事?”
“你算算,这几个月咱家欠下人多少工钱。”
“不用算了,一共四十六两银子,老汉记得清楚。”
“库房里不是还有百来两的存银么,晚饭前把拖欠的工钱都结了吧,大家辛苦工作都不容易,家里都有老婆孩子要养。”我发话道。
看得出管家对我的决定有意见,毕竟这几年收CD不太好,崇祯皇帝为了防范女真已经下令增加了赋税,家里情况就这样不能不省着点。
“要不等来年家里宽松些再发也不迟,家里管吃管住的,饿不死他们。”老管家尽管有些犹豫,还是把他的意见说了出来。
“就按我说的办吧,还是那句话,钱粮我会想办法。”
瞬间我感觉肩子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老管家却欣慰的笑了,转眼间自家少爷就长大了,知道顾这个家了,几十两的银钱而已,给就给了。跟少爷在这个家的权威比起来,银钱无足轻重。
柔柔继续摆弄她百宝箱里的宝贝,根本不担心家境。因为在她眼里,哥哥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努力吧骚年。我给自己打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