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还没褪尽,村里人便又开始“热闹”起来,可这“热闹”并不同于过大年的热闹。种地的忙着出圈运粪;上学的忙着购买学习用品;打工的忙着收拾行李。“一年之计在于春”嘛,似乎人人都希望满满的。而又一位年轻人要出国的消息,更在村里着实又“火”了一把。
但这个消息让丽娇听了却只有羡慕和嫉妒,对志强的不满更是大增。这晚一撂下碗筷,她便把志强约了出来,突然就气呼呼地讲她要出国了。志强哪里会信,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也便故意嘿嘿一笑:“真的?那我可有救了。我在家准备着,等你赚足了本钱回来,咱立马就开工。”
“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丽娇杏眼圆睁,“强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出还是不出?”
“我就知道叫我出来又是为这事,咱俩就没别的可谈了?”
“我不跟你废话,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哪像个男子汉?”
“噢,照你这样说不出国就不是男人了?我只听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志强又是嘿嘿一笑,“当初你不就是觉得我最男人才……”
“别提当初,我现在后悔死了!”丽娇把嘴一撅,“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可是当真的。你再不下决心,可别怪我无情。”
“呵,当真了?”虽然志强知道丽娇是气话,毕竟三年的恋情了,而且年前还刚刚举行了“隆重”的定亲仪式,可瞅着她的表情语气心里竟突地虚飘飘的。他扳过丽娇的肩膀,底气不足地说:“让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都考虑多久了,还考虑什么呀?”丽娇一拧身子挣开志强的双手,“别老抱着你那点破事想个没完了,等你考虑好了,别人早就都发家了。就算我帮你凑足了本钱,可你就保证只赚不赔啊?这有风险的事不是咱干的,咱就是这命,你实际点行不行?还有,过两年就结婚了,你拿什么结啊?再说,你出去两年不就什么都有了,婚也能结了,想干事也不用东拼西凑了,就是赔了也不用拉着一屁股债过日子啊。两年,就两年,咬咬牙合合眼就过来了。我就纳闷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就会钻牛角尖!”
丽娇爆料豆子似的一番话让志强心中更觉纠结,但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是啊,再过两年就要结婚了,他的“事业”还仅仅处在设想阶段。即便设想已成熟,可最大的障碍,也是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资金的问题。他这么努力地想干点事业,干出点名堂,也是不想让丽娇跟着他受苦。丽娇在学校里是“校花”,在村里是“村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追着啊,她偏偏就跟定了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男子汉”。那会儿他抱着丽娇泪流满面,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给她看,绝不会辜负她。然而现实与梦想总是那么遥远,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丽娇说得对,还是实际点吧,管他先立业后成家还是先成家后立业,豁出去了。想到此志强又扳过丽娇的肩膀,一脸郑重地说:“丽娇,就听你的。”
丽娇惊喜地望着志强:“你可别又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你眼里的男子汉嘛!呵呵。”
“强子,我知道我有些过分,可这也是实际情况。我不图你赚多少钱回来,够咱结婚盖房的就行。”丽娇伏在志强胸脯上柔声说,“我也不会像她们那样狠心让你出第二回,更别说三回了,我可舍不得。结婚后咱就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别人就是买了飞机咱也不眼红。”
“嗯!”志强又几乎被未婚妻感动得流泪了,“丽娇,你放心,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我相信你!”丽娇搂得更紧了,“钱的事你也别太着急,我尽量让我爸想办法给你多弄点,你只管先去报上名。”
志强还能说什么,只是一叠声地答应着:“嗯,嗯,都听你的。”
其实真正促使志强下此决心的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尽管两人早已是事实上的“夫妻”,但不知怎地志强仍觉得丽娇就如河面上的那枚月儿。也不知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丽娇没信心,只知道今晚若不答应,依她的性子,当真说得出做得到。更为关键的是丽娇是他唯一喜欢的女孩,是他唯一的爱,除了她,他不会再多看别的女孩子一眼。当然也正是因了他的专一与痴心,才虏获了“村花”的芳心。可他也明白除了这不顶吃不顶喝的不实际的东西,他还有什么资本在心爱的人面前耍横装硬?
既然是豁出去了,志强索性就选了一家最大最正规的出国劳务公司,选择了一个最好最挣钱的国家。好在志强爸妈也狠下了心,他们也觉得儿子的决定,是眼下改变这个穷家面目的唯一的出路。或许该着志强有这么一次“留洋”的经历,一切都出人意料的顺利,很快护照就下来了。临行那几日,丽娇天天与志强黏在一块,晚上更不放过。两边的老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最大的宽容与理解。
不久志强便搭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也许这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或是一个机会,谁知道呢?唉!都是这出国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