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烟踏上去异乡的旅途。临走时候,祖父母给她五百块钱硬是要推迟,说到在理处,“孩子啊,人心隔肚皮,你要是在外边出了事情,总要有个车费钱回来,”钱被老人家塞在了兜里。离别时期,四人禁不住同时掉泪。
“楚烟,我等你回来。”紫云说道。
“嗯!”楚烟微微点头,便由姑姑拉上了车。看着昔日深爱着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的忧伤惆怅如一口喷泉般不断涌出,泪水便随风摇摆着。
“回家吧!”祖父拍着紫云的肩膀,慢慢地将视野回归到老伴脸上。祖母擦拭了眼睛,然后三人向家走去。清晨的风儿异常清爽,黄鹂鸟儿在电线上蹦来蹦去。紫云深吸一口气,对着祖母问道:“奶奶!楚烟走后会轻快吗?”
“你开心,思念你的人就会快乐,”祖母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飞机,“楚烟给你的,她叫你打开好好看看,这孩子,真有意思。”
紫云的书桌前是一个丝瓜棚,现在里面结满了弯弯的果实,藤蔓上开着黄色的花蕾,有蜜蜂在上面活动。紫云凝望了片刻,然后就拆开那只纸飞机,仔细的看着。
银杏花开,其人心许;
银杏花落,其人落魄;
银杏花残,其人已还。
紫云的脑海很快就浮现上次他和楚烟偷爬围墙,到校植物园内看银杏树的情形。那是三棵上百年历史的古树,整整的占了半边天空。扇形的树叶犹如海浪在风中抖动。
楚烟当时许下心愿说她和紫云还会在县城相见,并且他们的情谊要像银杏树一样万古长青。她还告诉紫云,她有个表妹今年会转学到他们学校读书,可惜却要与之擦肩而过。
假期中,紫云一直在好好地珍惜自己拥有的。清晨,帮着祖父喂养家畜,替祖母去照看田地里的花生。下午,紫云帮着干活回来的祖父扇扇子,帮着祖母打扫老屋。夜晚,和着祖父母坐在屋前台阶上看着满天星辰,听虫儿奏鸣的声音。很快,暑假就要结束了,而祖父母的担忧也日益滋长,原因不仅仅是紫云新学期的学费问题,还因为那对抛弃亲生骨肉九年的父母竟然回来了。
那天,紫云坐在草地上和那只白羊玩耍,经过几个月,羊儿已经长大了几圈,加上紫云楚烟的细心照料,它已经变得十分健壮。此时,篱笆外突然冒出来一对男女,男的一米七的个儿,满脸沧桑感,衣服些许破旧。女的比男的还高一个个头,衣服干净整洁,面容清秀,见到紫云时,兴奋地大喊大叫:“紫云,快叫娘!”这句话吓他一跳,转身向屋内走去。
“爸,我回来了!”男的声音更加粗野放荡。紫云还未踏入家门口,祖母便冲了出来,一见来人,禁不住喊道:“我儿回来了!”接着祖父也高高兴兴的走了出来,说道:“你们两夫妻总算回来了!”
一种莫名的冲动突然漫上紫云心头,他含着泪水跑到睡房,然后将门死死地卡住。
“我没有父母,也从来不需要父母,这两个人一定是骗子。”紫云将头蒙在被褥里,倔强的说服自己。
“紫云,快开门!”祖父用手拍着门房,轻声的说道。但里面没有半点回应,这时,祖母走了过来,说道:“别难为了这孩子。”祖父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开了。
此后几天,紫云父母在家进进出出,似乎没有把儿子的事情放在心头。直到九月一日快要到来,紫云上学报到的前一夜晚。
傍晚,吃完晚饭,紫云帮着祖母收拾碗筷。他的父母坐在屋前喝茶,祖父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旁边。祖父从怀中掏出烟斗抽烟,老人家边将黄烟丝朝烟斗里放,边对紫云父亲说:“明天孩子要上学,学费怎么办?”紫云父亲沉默片刻,叫嚷着:“多少钱?”
“四百多。”这话把紫云母亲呛了一下,她说道:“我们又不是在外边淘金,哪里来这么些闲钱。我看干脆别读书算了!”
“下屋的贤德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干,我看去外地打工算了!”紫云父亲说道。
这几句龌蹉的话让老人家呆了半晌,他黯然提着椅子离开了。
当天晚上,紫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是觉得心头很压抑,这时,他听到夜半祖父母在谈话。
“真没想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这么不在乎。”
“算了!两夫妻能和好回家就难得了,别的,我们也不敢奢求太多了!”
“那紫云的学费呢?”
“借高利贷好了,但愿这孩子好好用功,否则,我们两个老的可就白在这世上走过一遭了。”
······
夜色越来越深沉,像是一道巨大的帷幕,遮住了所有的伤痕、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