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找工作时,发现原来很难找的人事工作,现在不那么难找了,有好几家公司都叫她去做人事,但她没去。职员她是不想做了,她想做主管。
一般工厂招人事主管都要求高中以上文化,她只有初中文化。但这一点根本难不到她,她做人事那么久,早就知道高中文凭可以做假的,外面电线杆上那些做假证的人,做的比学校发的还真。于是,她做了一个假高中毕业证。
有了高中毕业证,加上她那么多年的人事实操经验,很快一个中等规模的厂录用她为人事主管。
何主管一被干掉,其它想跳的主管就都老实听话了。在云楠的管理下,品质部的管理指标很快达标了。年终的时候,张总为了表彰云楠管理品质部的成绩,给他多发了两个月的工资做年终奖。
手上捏着一叠厚厚的钞票,云楠心想今年终于可以过一个丰厚的年了。他问李丽愿不愿跟他一起回家过年,李丽爽快地答应了。
云楠要带女朋友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瓦寨,村民都在议论云楠这个当经理的会带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回来。
云楠和李丽一进村,很多大人和小孩都围了过来。云楠忙停下来向大人们一一打招呼,小孩子都看着李丽嘻嘻哈哈笑。
“云楠,你老婆真好看,就像画里的一样。”
张大婶憨笑着,她家还没有彩电,只有一个黑白电视,最美的女人她觉得就她家那张名星海报上的女人了。
李丽被大家围在中间,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众人盯着,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脸倏地红了,赶紧推了推云楠,催他快走。
云楠的父母见到李丽时,脸上的笑容像三月的桃花。云楠的母亲连忙拉了李丽的手,到她家最干净的凳子上坐了,说:“女崽,快坐快坐,辛苦了。”
云楠的父亲迅速端出一盘桔子放在李丽的面前,说:“自家种的,解解口渴。”
瓦寨是中部地区的一个小山村,地理条件一般。在这里的人,如果勤奋的话,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倘若想发家致富的话,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云楠的父母含辛茹苦、省吃敛用,才供他读了高中。云楠去打工时,他家已是家徒四壁。最近一年,他虽然每月寄钱回来,但都用于供他妹妹读书了。所以他家现在依然是三间瓦房,非常简陋。
李丽是小城市的人,父母都是国企工人,日子虽然也清贫,但好歹也是城里人,条件自然是比云楠家强多了。她从没在农村呆过,云楠家的一切她都感到很新奇,她一会儿追着鸡看,一会儿跟着鸭走,就像一个小女孩,一会儿问云楠这个,一会儿问云楠那个。云楠高兴作答,李丽都说好有趣。
晚上睡的时候,李丽发现床上有一根稻草,便好奇地掀起床垫来看了看,见到下面全是稻草,惊呼道:“这样也可以睡觉啊?”
“怎么不能睡?!舒服着呢!”云楠说完,躺上去试了试。
李丽见云楠非常享受的模样,忍不住也躺上去感受了一下。
“是很舒服,软绵绵的。”李丽说。
把李丽安排好后,云楠在她的床边打起了地铺。
“地上会冷的,跟我一起睡吧。”李丽见云楠要睡地上,担心他冻坏身体,连忙劝阻。
“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刚去G城时,我就在地上垫张草席睡,都从没生过病。何况现在下面垫这么厚的棉絮。”云楠解释说。
李丽躺上床后,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觉得自己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女主,正在与男主同甘共苦。她唯一觉得遗憾的是男主有点傻呆,在某些方面不开窍。
李丽的到来,引起瓦寨一阵轰动。村民之间见面聊的话题就云楠和他的老婆,就像政治人物一见面就聊某个首脑干了什么。一个总裁秘书到小山村里,掀起波浪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况这个秘书还是这般漂亮迷人,没有兴起波浪那才叫怪呢!
云楠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云贵大叔送来一只母鸡,说是感谢他把他家小虎弄进厂了。瓦寨的男人,本不是干送鸡这类活的,这些平常都是由他们的女人做。但他为了一睹大家说的,漂亮得像明星般的云楠老婆,他抢着来了。
云楠和云贵大叔聊天的时候说起小虎,李丽从他们的方言中听出小虎二字,插嘴说:“你儿子我认识。我们和他一起吃过饭。”
云贵大叔嘿嘿地憨笑,他用家乡话叫李丽和云楠去他家耍。云楠用普通话翻译给了李丽。
李丽笑道:“有机会一定去。你家小虎回来了吗?”
“没有,他说厂里赶货,不回来了。他寄了1000块钱回来。”云贵大叔的脸上开始有些黯然失落,后面变得高兴满足。
“哦。”李丽似懂非懂地点头。
接着云贵大叔问云楠李丽是做什么工作的,云楠说她是和我在一个办公室做事的。云贵大叔听了连忙举起大拇指夸李丽厉害。
春节里,云楠的亲戚见了李丽,无一不夸她漂亮的。这让云楠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甜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牵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女,这种滋味恐怕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而云楠就是这幸运中的一个。
临走的时候,云楠父母催云楠和李丽早日完婚,李丽连连点点,说会的。
这一次同往年一样,有很多亲戚朋友托云楠带他们的子女出去打工。云楠都没有拒绝,叫他们分批过去,他会给他们安排。
回到厂里,云楠又忙碌了起来。管理是永无止境的,云楠管好品质部后,张总又把他调了生产中心,任生产副总的特别助理,负责协助黄副总推行国际上最新的后拉式生产方式。
何主管出厂后,从年前找到年后,都没有找到合意的工作。一个靠年资混出来的主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一家店了,再想找到原来的职位,就有些难了。
一次跟老乡喝酒,他向老乡抱怨云楠害他丢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老乡为他打抱不平,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他叫人去教训云楠一顿。他一直对云楠耿耿于怀,老乡这么一怂恿,他立马同意,并叫老乡帮他找流氓。
唐大山虽然同云楠他们是从一个壕坑里出来的,但他的运气似乎稍差点,现在是他们兄弟中混得最差的了。虽然他也是一个小白领,工资也比普工高出很多,但他因为爱赌,所以总是缺钱。他曾经就怎么用脑筋赚钱的问题请教过邱成,但他听邱成说过后,结合自己在厂里的岗位,发现没用,空欢喜一场。
最近他打牌又输光了,阿云问他的工资去哪里的时候,他说借给同事了。为了圆这个谎,他不得不再去找人借钱。他首先找的是邱成,邱成问他是什么原因借钱,他说最近手头紧,生活开支大了,借点钱周转下。
邱成估计他又是赌钱输了,不想再借给他,便说:“我最近也很困难,要不你去找找云楠吧。”
唐大山对邱成的托词虽然很不满,但他还欠着他的钱,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去找云楠。在路上,他想着自己欠云楠的比欠邱成的还多,很担心云楠会不会像邱成一样,不愿意再借给他。
云楠知道唐大山是来借钱,二话没说,就借给了他。唐大山接过云楠的钱感慨地说:“还是你最够义气。”
云楠说:“尽量少赌点,你的工资不高,别老是让阿云为你担心。”
唐大山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我想去做业务,你觉得怎么样?”
“做业务?好啊,这是一个有前景的职业,但要坚持下去。”云楠赞许唐大山的想法。
“但做业务开支很大,我怕自己没钱吃饭撑下去。”唐大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个问题你还担心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几个兄弟吗?难道还真会让你饿肚子不成?”云楠鼓励道。
有了云楠的鼓励,唐大山回去的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工单,他决定去好好闯一闯。
后拉式生产管理方式与管理人员心中原来的思维方式有极大差别,有些理念甚至是完全反过来的。比如原来他们都追求产量,做得越多越好,而现在不是,如果你做多了,就是你错了,如果超得越多,你就错得越离谱。
要打破管理人员心中的固有思维那是非常困难的,云楠不停地对生产部的进行培训,不断地强调观念,不断地对违规人员进行处罚。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厂里已有稳定的地位,他的工作根本开展不下去。
黄副总虽然对云楠某些激进的行为有些看不惯,但他知道推行新的生产方式是公司的使命,不会因某个人而改变,,所以他也就没有刻意去打击他。
生产会议上,往往是云楠说得最多,黄副总反而说得少,云楠严然成了生产部的头头。他成了厂里的风云人物,经常被厂里的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