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福楼位于承春县的中心,可谓四通八达。都说这里的主人很有来头,所以,即便是县衙也不敢不巴结一二,得了个这么的风水宝地也是在自然不过的了。
此时的聚福楼,早已摆满了桌子,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好一幅热闹景象。
而在东北角,一张桌子上围着三个人,分别是锦衣公子,二十来岁,矮胖汉子,三十刚出头的样子,灰衣道姑,四十来岁。这三人各个神色严肃,即使偶尔说上一两句,也是小心翼翼,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不一会后,一灰衣小二忙完了其他桌子,瞅了这三人一眼,心下嘀咕道:“这三人怕不好打交道。若是不去招呼一下的话,少不得又要挨掌柜一顿臭骂。”不过,他阅人无数,碰到这种情形,又岂会应付不了呢?于是暗吸了一口,笑脸一堆,上前问道:“几位客官,可要些什么?”
锦衣公子冷眼瞅了小二一眼,寒声道:“滚!”
小二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吓得一哆嗦,忙陪笑道:“打扰了,打扰了。”说着便退身往后走。虽然聚福楼的主人来头不小,但他知道,这几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反正招呼也打了,也不怕掌柜借题发挥了。眼前这个亏他可不想吃,于是又躬了一下身,就要下去。还没转身,便传来一个粗沉的声音。
“慢着,去将这里拿手的好菜给上几个,好酒也来上两壶,另外,香茶也要一壶。”
小二抬头一望,说话的是一位矮胖的汉子。忙笑着躬身答应几声,便退了回去。
待小二退下后,矮胖汉子压低声音道:“项少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打伤飞鹰帮少主一事,已经惹了不小的麻烦。若是再这么话,我等可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锦衣公子脸色一变,忙笑问道:“区区一个小酒楼,不用这么怕它吧?”
灰衣道姑瞟了一眼锦衣公子,嗤笑道:“区区一个小酒楼?项少侠真是好大的口气。此楼能在诸派的势力内久立不衰,你以为就没有依凭吗?哼,若不是董兄一再保证,贫道绝不会与你为伍。”
锦衣公子脸色一沉,顿了片刻后又呵呵一笑道:“聂道长教训的是,在下确实有些鲁莽了。”又问道:“难道这个聚福楼的来头不小吗?不知~道长可否相告呢?”
灰衣道姑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锦衣公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矮胖汉子呵呵一笑,打破尴尬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聂道长。就让董某介绍一二。”随后,胸口微微一鼓,嘴唇颤动起来。
灰衣道姑与锦衣公子均是一惊。接着,锦衣公子的脸色又阴晴不定起来,期间还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柜台的方向。
半刻工夫后,矮胖汉子笑道:“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锦衣公子拱手道:“多谢董兄提点,否则真惹出什么事来,就麻烦了。”
灰衣道姑轻轻一笑道:“看来董兄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这传音入密的功夫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这一趟,有董兄在,倒是让贫道放心了不少。”
“道长过奖了。比起道长的玄阴掌来,董某这点功夫,怎么上得了台面,不过小把戏罢了。”矮胖汉子谦虚的一摆手,表示不足道也。
灰衣道姑微微一笑,看了锦衣公子一眼道:“此趟事关重大,项少侠真的能找到那地方吗?”
锦衣公子正要作答,见小二正端着几盘菜过来,便笑道:“聂道长放心好了。好了,我们也尝尝这里的手艺吧。来,聂道长,项某先敬一杯。”
灰衣道姑勉强的拿起茶杯,稍稍举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自顾自的夹了一口菜。
矮胖汉子瞅了两人一眼,竹筷一抬,笑道:“呵呵,听说聚福楼最有名的就是这道名叫穿香鱼的菜了。来来,一起尝尝……”
一顿饭后,正当矮胖汉子三人准备结账走人时。从酒楼外进来两人,一个壮硕,身着黑色武士服,腰间别着一柄长剑。一个瘦高,留着两撇小胡,身着玄黄色长袍,双目放着精光。
矮胖汉子一见这两人,小声道:“他们来了,不要理会。”
灰衣道姑瞟了一眼,便不慌不忙的品了一口茶。而一旁的锦衣公子在看了一眼后,则将头颅快速的一低。
瘦高男子一进门,扫了一眼堂内,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三人,轻蔑一笑,转头对壮硕男子低语了几句。接着,双眼一眯,径直朝三人旁边的一张桌子走去。
来到桌旁,瘦高男子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轻描淡写的一放,对着正在吃饭的两位食客,不容反对的道:“朋友,赏个脸,给让一让。”那两食客见到没入桌子半分的银锭,哪敢说个不字,忙找了个吃饱了的借口,赶快溜了,连银子也不敢拿走。
待落座后,壮硕男子故意大声道:“师兄,你说这巧不巧,有些人不想见也能见到。”
一旁的灰衣道姑脸色一沉,放下竹筷,冷哼一声。而锦衣公子则一直埋头吃菜,似乎不敢看这两人。反倒是矮胖汉子神色如常的吃喝,甚至还对一旁的瘦高男子点头示意。
瘦高男子呵呵一笑道:“这就是缘分。要说起来,我与这位董胖子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至于聂道长,最近几年的名头到不小,就不知是不是名副其实。”瞟了一眼锦衣公子,冷笑道:“而这位,面生的很,在观其太阳穴,普普通通,嘿嘿,内力平平而已,想必也是无名之辈了。”别看这人身形消瘦,可说起话来,底气十足,透人心肺。
矮胖汉子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其他两人自是无话可说。
壮硕男子接过话锋,继续道:“师兄说的极是,不过依我看,江湖上名不副实之辈大有人在。嘿嘿。我看这位道长应该不是这样。”接着冲灰衣道姑一拱手道:“在下曾三,早就想结交聂道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就由在下献茶一杯。”说完,一拍木桌,茶杯顿时弹起。接着,一挥手,轻轻一拂,有骤然飞向灰衣道姑,不带一滴茶水溅落。
灰衣道姑脸色双目一眯,冷哼一声,长袖一拂,手臂一收,只见那茶杯稳稳的落入手上。看了一眼壮硕男子,淡淡道:“茶是好茶,只可惜,贫道并不认识阁下,也不想结交什么,还是阁下自己享用的好。”说完,暗催内劲,拇指与食指的指甲盖骤然变乌,接着手腕一抖,茶杯又飞了回去。
瘦高男子双眼一眯,一把拦住正要接招的壮硕男子。手腕一翻,伸出三根手指,将飞来的茶杯稳稳的接住。只见茶杯中泛着一层薄薄的寒气。
壮硕男子见此,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瘦高男子轻轻一笑道:“聂道长的玄阴劲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如他日有缘,在下倒想与道长切磋一番。”言毕,一口将茶水饮了个干净,又道:“好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完,扔下几两碎银,便与壮硕男子起身出了酒楼。
待两人走后,锦衣公子小心问道:“这两人什么来头?”
灰衣道姑鄙夷的看了锦衣公子一眼,并未答话。这也难怪,刚才这家伙的表现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矮胖汉子喝了一口酒,缓缓道:“这两人,一人名叫曾远,就是那个矮壮的,另一人名叫洪炎。他们早年曾有过一番奇遇,拜在一位江湖高人名下,继承了些本事。后不知什么原因,这位高人将他们逐出师门。虽然他们只学了点皮毛,但足以在江湖上创下一番名头。特别是那个洪炎,一身炎阳内劲十分精纯。”
灰衣道姑哼了一声,不屑道:“若不是贫道不想惊动他人,真以为他能那么好化解得了玄阴劲吗?”
矮胖汉子笑道:“那是,那是,方才若不是聂道长只用了三分功力的话,岂是那个洪炎能化解的了的。”
锦衣公子听得聚精会神,不停的点头,又问道:“董兄方才所说的那位高人,到底是何人?那两人只学了他的皮毛便是这么厉害,若是本人的话,也不知会厉害道何种程度。”
这一次,不等矮胖汉子答话,灰衣道姑反而抢道:“那位高人早已经死了,他真正让人惦记的,是《归真图》。”
锦衣公子脸色大变,刚刚失声说了个“归”字,便被一旁的矮胖汉子给制止住。锦衣公子觉得一时失态,有些尴尬的压低声音问道:“《归真图》?难道是传说中的无上秘籍?”
矮胖汉子皱了皱眉头,道:“是这样了。好了,此地不宜多说,有什么话,等到了路上再说也不迟。”望了堂外一眼,催促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上路吧。”
言毕,三人便也出了酒楼去。
聚福楼发生的这些小事,严青肯定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正准备前往一个名叫麻村的地方。
因为,就在今日一早,万掌柜回来了,似乎前几日的事情并不顺利。一回来,便交代了严青去附近的村子收一些药材。严青见万大夫脸色不好,哪敢犹豫,稍稍收拾了一下,便选了一个较近的村子上路了。
前去麻村,得一日的脚程,期间需经过一个名叫翠竹岭的地方。这个山岭不大,长满了翠竹,一条小溪贯穿其中,是用来歇脚的好地方。
因为药篓还是空的缘故,严青很是轻松,不到午时便赶到了翠竹岭,准备歇息一下。于是寻了一处露着巨石的地方,背靠而坐。正要取出干粮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不清不楚的呼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