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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正厅里,显帝正在欣赏柳梦成晋的一幅吴康子的山水画!

吴康子其人,乃是前朝的名家,一生作画无数,最拿手的便是山水画作,二十八岁时就进了宫,成了御用的画师,时人称其为画圣。

可惜,前朝兵乱,火烧皇宫的时候,吴康子的画作几乎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留传下来的,都是他未进宫前的作品,虽然也是上品,可到底不如他盛年时的作品。

因为兵乱时全家被杀,吴康子晚年的作品也不多,而眼前这幅春宴,看这笔峰,却是他晚年的作品,虽然比不上他的颠峰之作,却也算难得了!

“吴康子的画留世不多,柳卿家竟然也有收藏,真是难得。”显帝称赞道。

“不敢,万岁若喜欢,臣便将此画献给万岁。”柳梦成连忙说道,这画是他爹留下的,算是柳家的传家宝了,可皇上喜欢,别说传家宝了,就是他亲爹还在世,他也舍得献上。

“君子不夺人所好,柳卿家留着吧!”显帝摇头,他说这画难得,是指民间所言,他内库里有好几幅吴康子的画,据是其当初任御用画师时所作,那才是真正的画圣精品。

吴康子晚年所作之画,因其家人被兵乱所害,画中总有悵闷沉重之意,已经算不上顶尖的了!

就在两人谈论,感慨吴康子平生的时候,碧桃来到大厅,跪拜行礼后,将柳青元请求赐名之事禀报了。

柳梦成心里一惊,低下头来,不敢在说话。

显帝到是很痛快,对于臣子内宅的事,他不应该管,可赐个名字,不过表示荣宠,问明白了柳家的排行,思考一下,直接赐了璋字为名。

得了皇上的口谕,碧桃谢了恩之后,就乐呵呵的回了后宅。

显帝接着看画,对着一旁点头躬身的柳梦成就当没看见,他虽然不知道这内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五儿进宫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开口求他,这又是五儿的亲弟弟,无论如何,他总要办好了!

内院里,从璎被婆子抱下去休息了,柳青元正坐着跟莫夫人说话,谈的都是近段时间柳府发生的事!

虽然小儿子被压制了,可莫夫人对现在的生活却还算满意,她心里清楚,有女儿在,现在的情况不过是暂时的,总归,儿子是柳梦成的,只要能养成人,柳府不会压他一辈子!现在,五儿又亲自求万岁赐名,她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所以,对于武家和柳家兄弟的事,莫夫人一句没提,言谈间俱是柳府的好处!

柳老夫人抹了一把汗水,暗自松了口气!

正说着话儿呢,碧桃回来了,传了皇上的口谕,屋里的众人都跪下来接旨。

一通忙活之后,众人起身,坐回位子上,才又开始说话。

“从今儿起,弟弟就叫柳璋了!”柳青元首先开口,显帝却实是贴心啊,果真懂了她的意思,璋,玉之印。果真是个好名字。

“若不是五儿,璋儿怎么会受此殊容!”莫夫人也很激动,她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璋和璎的分别!

“娘,璋儿是我的亲弟弟,我不照顾他照顾谁啊?”柳青元轻拍了莫夫人的手,以视安慰,又抬头看像柳老夫人,问道:“怎么没见大嫂,本宫听说,前阵子,她得偿所愿,终于得了儿子了!”

柳老夫人听她在‘我’和‘本宫’之间的转换,明白这是在向她表示对莫氏的重视。

“周氏位卑,不敢污了娘娘圣颜。”柳老夫人的语气更加恭敬了。

柳瑾不过是从六品的小官,周氏的诰封自然不高,是没有资格面见贵妃的。

“一家人说什么外道话,本宫到是好长时间没到嫂子了,到是有些想她。”柳青元状似怀念的说。

她都这么表示了,柳老夫人自然不会博了她的意,便命人去将柳瑾之妻周氏传唤过来!

听了丫环的回报,得知是贵妃诏见,周氏急匆匆的就赶来了,虽然以往在柳府时,多是柳青元讨好她,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往昔了,周氏是个精明人,最识时务,进门请安的时候语气恭顺,跪下磕头时也没半点不甘的意思。

“大嫂快起来吧!在家的时候,大嫂对本宫就多有厚待,极是亲厚,现在大嫂如此多礼,岂不是让本宫伤心!”柳青元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亲自扶起了周氏。

“那是臣妇应当做的,可不敢当居功!”周氏连忙起身,不敢让贵妃扶她。

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周氏对柳青元虽算不上刻薄,平日里也都笑语相迎,可那不过是面子情,两相好看而已,跟对柳青惠的态度相比,那是天差地别,周氏相信,能当上贵妃的柳青元不会看不出这些,自然,也不敢当她这一扶。

“本宫听说,你给大哥添了个男丁,这可是柳家的嫡长孙,本宫这次来的匆忙,手边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侄子,这姑姑当的真不像话!”柳青元像是自嘲一样的说。

“娘娘能提宁儿一句,已是他天大的福份了!可不敢收娘娘的东西!”听贵妃提到她的儿子,又说了礼物什么的,周氏自然就想起跟她儿子差不多大小的从璎,她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从璎得了御赐的名字,那是贵妃亲自给求的。

自家男人做了什么,她可清楚的很,满月宴的时候压了从璎,肯定是得罪贵妃了,柳青惠是她男人的亲妹妹,为了给她出气打压莫夫人与从璎,不对,是璋儿了,周氏心里是很不赞同的,可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事跟柳瑾闹别扭,只能当做没看见,平日,对莫夫人多些照顾罢了!

“宁儿是本宫的亲侄子,同璋儿一样,本宫自然是极疼爱的。”柳青元说,她在柳府的一个月里,跟周氏的接触不多,原著里对周氏也没有着墨,可在原主的记忆里,周氏却占了很大的比例。

周氏是原主十岁的时候嫁进柳府的,她的家世很好,武氏对她也和蔼,是以,进门就掌了权。

周氏对婆婆也恭敬,晨昏定醒,从没落下过一日,是以,跟住在武氏院子里的原主也极熟悉。

原主的记忆里,周氏对她,从来都是亲切温和的,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忘下她,对于这个大嫂,原主是喜欢的,对她,比对莫夫人还敬重!

可在柳青元看来,这不过是周氏一些小手段,她心里未必看得起原主这个庶女,只是为人精明,不愿意得罪人罢了,不过一些小恩小惠,对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她要的,就是周氏的精明势力,这样,才能为她所用!

“臣妇待宁儿谢过娘娘的厚爱!”周氏的心都是到了嗓子眼儿,把宁儿和璋儿相提并论,她真是不知贵妃是什么意思!

“璋儿和宁儿跟本宫的承青差不多大,也算是他们的造化,等承青上了宫学,本宫就禀明圣上,就算当不上正经的陪读,当个伴读什么的,本宫到还有把握!”柳青元抛下诱饵,皇子伴读,那可是近臣,现在朝中,谁不知道显帝最是喜欢承青的,为了儿子的前程,周氏一定会上钩的。

周氏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贵妃会这么说,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臣妇叩谢娘娘大恩。”周氏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对着贵妃磕了三个响头,她进柳府七,八年了,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宁儿一个儿子,说是爱如眼珠都不为过。

柳瑾都三十多岁了,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他能力不强,为人处事也一般,告老之前能升到四品就算烧高香了!

周氏自了解了柳瑾这个人之后,就绝了一品诰命的心,所幸,她手段不错,将柳谨拿捏的死死的,妾室,通房,庶子,庶女,差不多的人家里都有的,她家里全都没有,过的到也算顺心,诰封差些,她也能接受!

可听了贵妃这话,周氏的心火又烧了起来,这三皇子是贵妃亲生的,又受皇上重视,虽然现在年纪小,可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得了那大富贵!

至于丈夫亲妹生的二皇子,周氏却从没想过,她娘家重视她,知道柳府的姑娘生了两个皇子,她回娘家的时候,父亲曾经亲自跟她谈过半个时辰,将宋氏和皇上之间的争斗都于她细细的说过,所以,对于被太后抱走的二皇子,周氏想都没想。

“嫂子不用客气,本宫的娘亲和璋儿还要嫂子照顾呢!”柳青元也没顾忌一旁的柳老夫人,直接将话挑明了,璋儿日后自然有她关照,容不得任何人打压,而照顾好莫夫人,是她关照宁儿的条件。

“娘娘放心,就算娘娘子不交待,臣妇也不敢慢待莫夫人!”周氏不过思考了盏茶工夫,就答应了下来!对于柳瑾,周氏还是有信心能把握住的!

“如此,本宫也放心了!”对于周氏的能力,柳青元毫不怀疑,周氏嫁进来八年,连生了四个女儿,柳瑾年过三十,都没有儿子,就算如此,柳瑾别说妾室了,连通房都没有,而且,还是在武氏在世的情况下。

如此,足以说明周氏对柳瑾的影响力了,至于柳璠,从小就为哥哥命是从,只要摆平了柳瑾,就不怕柳璠起什么风浪。

“待璋儿日后长大成人,开府娶妻生子,本宫才能放下心!”柳青元给了周氏一颗定心丸,璋儿成年后,就会开府别过,不会与宁儿争抢柳府的财势。

柳家又没有爵位,那点家产也没什么好抢的,其实,比起让柳梦成继娶个高门大户的继室来,莫夫人上位,对柳瑾并没有任何坏处,柳瑾如此行为,只不过是心里别不过来劲而已。

柳青元相信,周氏很快就能让柳瑾想明白这个道理。

“娘娘风华正茂,怎生如此感慨!”柳老夫人终于接过话头,她刚才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孙辈,三言两语就这下了柳府两代,甚至三代的命运,吃惊之余,也生了感叹的情绪。

虽然如此,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柳家是外戚,跟皇子的关系好,才是正道,而且,她也从未有过打压璋儿的意思,那可是她亲孙子!

武国公毕竟是外人,她与柳梦成更多的是顾忌从文,从武两个成年的儿孙,如果周氏真能劝得从文接受此事,对于她,对柳府,都是在好不过的。

后院里,柳青元和柳家的女人打锋机打的热火朝天,前厅里,显帝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就差德顺去请柳青元,往年这个时候,他早就到孟府了,今年是看五儿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见家人,才多耽搁了一会儿。

德顺到了后院传话,柳青元见事说的差不多了,就直接起身,准备出去见显帝。

莫夫人一步一步的跟在后头,直到看不着女儿的身影了,才慢慢的流下泪来,刚才女儿跟少夫人那翻话,她是从头到尾都听着的,自然知道,女儿所作全是为了她能在这个家里呆的舒坦。

“莫夫人,天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吧,璋儿弟弟还在等着您呢!”周氏等着贵妃出了前厅,才回头劝莫夫人,心里感叹,莫夫人虽然不聪明,也没什么心计,却生了一个好女儿!

“嗯!”莫夫人点头,抹了抹泪,她一定活的好好的,把儿子养成材!在不让女儿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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