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小草却是不敢擅专的,只看了浅清和浅沫。
浅清和浅沫到是笑了,院子里不能不留人,她们两个也没兴趣出去逛,索性就推了,道:“你们两个去吧,早些回来,别给姑娘惹麻烦。”
小花、小草眨了眨眼睛,调皮道:“我们走后门,回家给看门的婆子带些吃食就是了。”
这处院子唯一的方便就是有个后门,不用走正门,只要后门的婆子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足可以放她们过去。
秦亦曦其实让丫头们打通婆子自然还是有别的用处的,不过现下还不着急,只管让小丫头们去闹腾着就是了。
浅清和浅沫把院子里红灯笼都点着了,才守着姑娘道:“姑娘,虽说这个年咱们过的萧条了些,可到底还是清静的。”
“恩,看来咱们主仆三人还有做米虫的潜质呢。”
秦亦曦觉得自己要是嫁到九王府来,就算是不讨王爷喜欢,只这么偏居一隅也不错,大家互不打扰,没谁成天碍眼的在你眼前晃,再好不过的事,完全成就了她想做米虫的想法,要是放到现代,只怕还没有机会呢。
“米虫?”浅沫觉得自家姑娘从打昏迷醒过来以后,似乎说话做事都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不一样,浅沫还没琢磨出来。
秦亦曦虽然不会在浅沫和浅清面前承认这具身体已经换了副魂灵,可也不会刻意在两个丫头面前太过伪装成原来的样子,那样不只自己会累,对两个丫头也不够真诚,因为印象里,这两个丫头对这具身体的本尊一直都是尊敬有加的。
而且平时在府里,这两个丫头也极为护着主子,就冲着这片心,秦亦曦也不忍辜负了。
“就是无所事事,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上门来,平时也不必为生计发愁的日子啊!”秦亦曦淡笑着解释着。
扑哧,浅沫一想进了九王府过的日子,还真就像姑娘说的这般呢,虽然在秦家的时候也不愁吃喝,可还有几个姑娘成日给自家姑娘添堵呢,到了这,连添堵的人都没有了。
“只怕老太爷要是知道姑娘的想法是这样,没准就要气过去呢。”
浅清和浅沫对于秦家的主子没什么好说的,用着人了想起来了,用不着了就撇了一边去,不过她们是下人,不能多说什么,人家是主子,她们只能听命的份。
除夕之夜,宫里正是琉璃波光,推杯换盏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小路子却是到了九王府。
九王爷手中的琉璃盏轻晃,眼里波澜不惊,道:“小路子,可是觉得你家王爷我又不怜香惜玉了?”
小路子一听,嘴角一抽,眼里却是带着笑道:“咱们家王爷什么时候怜过香,惜过玉,再说王爷待秦家二姑娘也不薄了,那么好的伊甸园都送了出去,偏生人家二姑娘不敢住,那王爷也没办法啊。”
九王爷斜眼轻挑,半眯的眸子似睁未睁的看向小路子,嗤道:“小路子到是关心我这一亩三分地啊,难不成是宫里的主子们还不够你操心的。”
小路子身子一震,他心下清楚,九王爷是以为皇上在王府里放了眼线了。自打那人进了宫,九王爷说话就阴阳怪气的,这事儿说起来谁也不怨,只是有些事儿,皇上没让九王爷知道,皇上是真心爱护他。
九子夺嫡,死了那么多兄弟,皇上亦不是冷血之人,对于这个唯一剩下的兄弟,皇上是真心的爱护,只是九王爷眼里蒙了尘,皇上的真心看不到了。
“王爷,小路子虽然是皇上的下人,可也知道兄弟情深这句话,皇上说,小路子,九弟是我的亲弟弟,这个世上,唯一的亲弟弟,若是有人敢伤我九弟,我必十倍还之。王爷,小路子不是来讨喜的,小路子就是奉着皇上的话,来看看王爷,皇上心理记着王爷,知道王爷在府里孤单,这才请了秦家姑娘进府,有些事,王爷不过是一时迷了心窍,其实王爷是聪明人,就是皇上不说,王爷也该知道皇上的心思才对。”
小路子说完,见九王爷没有半分的表情,又道:“王爷,皇上在王爷面前,从来不会说朕,那是因为皇上爱护王爷,小路子相信,皇上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王爷好,即便王爷一时不能接受,可是以后,王爷总会明白的。”
“说完了?”九王爷微仰着身子,饮尽了杯中酒,眉头轻挑向小路子。
小路子知道,王爷心下不痛快,“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九王爷手中的琉璃展如抛物线一般的飞出,直到落在了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小路子身子一顿,冒着惹怒九王爷的危险,道:“王爷,皇上这么做,一定有皇上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小路子浑身瑟缩了一下,才退出了屋子。
明总管一直守在外面,瞧着路总管袍子下摆微有些水渍,歉意道,“路总管,要不把衣服弄干了再回去。”
小路子今儿是了穿了件深色的袍子,摇了摇头,道:“宫里皇上还等着呢,我车上还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没事,明总管只好好劝着些九王爷才好,到底是亲兄弟。”
明总管一路送走了宫里的路总管,回来的时候看着王爷屋里忽明忽灭的光,叹了口气,却是没敢进去。
东方未凌神色莫明的盯着手里的杯子,想着那天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冲动的冲到宫里的情形,那一幕,就像是昨天才发生一般的在他眼前时常像是放电影一般的重演。
那一天,他气冲冲的进了宫,然后也是被路总管拦了路,他气的吼道:“路总管,我再说一遍,我要见皇上。”
小路子拦着他是怎么说的,说皇兄在议事,又是什么新政,又是什么户部沉疴已久,还说皇兄夜不能魅,就为户部没有银子发愁,户部尚书带着两位侍郎还有左相右相已经议了大半天了,连午膳都没用呢。
听到这些,他就心软了,进去,不进去,他就犹豫了。
后来他听到那个理由,小路子怎么说的,说是肖贵妃龙胎有异动,钦天监连夜策算,说是肖贵妃这胎需要有个与五行相配的主位娘妨来压上一压,方能稳妥。
那会儿他就知道,这不过是介口,分明在扯蛋,心里讥讽却强忍着没开口骂人。后来小路子是怎么说的,反正那狗屁的钦天监就策到了左相府,就策到了那个人,然后一切就自然而然了。
“雅?”东方未凌妖冶的红唇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字。
那会小路子说什么,雅与压同音。
东方未凌脸色极黑,这都是什么事,纯粹是胡扯。
可是小路子一句皇嗣单薄,一句中宫无子,他就怔愣的站在御书房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激烈的辩驳声,一时无语,是进,还是不进,是求,还是不求……
这一晚上,当别人还在欢声笑语的时候,东方未凌就在这般迷迷糊糊的梦魇中睡去。
初一一早,各品级诰命进宫请安,外大臣也要进宫请安。
新元帝第一个招见的就是东方未凌,语重心肠的对他说:“九弟,江山易得,不易做,在皇兄眼里,你既是皇兄的兄弟,也是皇兄的臂膀,九弟,皇兄请你来做这个得罪人的事,你可敢接?”
天生王者,皇家的男子从来就没有什么敢与不敢的。轮廓鲜明的侧脸上,隐现一丝睥睨众生的微笑。
“有何不敢?”东方未凌即便一晚上没睡好,可也不会怯了场,佩剑华彰,早已染上了同父不同母的兄弟的血,更何况这样的事。
东方未凌不是傻子,大概也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所为何事,无非是国库空虚的事。
新元帝也不跟东方未凌客气,这个年,注定是不能让人好过了,指着那御案上的一堆白纸黑字的欠条,点头道:“只要九弟能拿回这里面的一半,皇兄这把椅子才能坐稳。”
东方未凌撇过那些欠条,沉吟半晌,方道:“皇兄,九弟有个不情之请。”
新元帝点头道:“说来听听。”
东方未凌知道,新元帝很少会拒绝他的请求。
“皇兄能否答应臣弟一个条件,臣弟保证,绝不会与皇兄的江山社稷相冲,只要臣弟圆满的完成了这件事,皇兄就满足臣弟的这个条件。”
新元帝眼里闪过了然,轻笑道:“九弟也学会与皇兄卖关子了。”
九王爷摇了摇头,道:“皇兄可否答应?”
初春暖阳,照着御苑里碧树寒枝,分外和煦。
东方未凌迈步走在出宫的路上,心下隐忍,却只能隐忍。他不傻,他知道这件事棘手,只是再棘手,为了那个条件,他也得接。
新年的步伐已经悄悄的划过,在秦亦曦以为应该要回秦家的时候,宫里的公公又来传了话,说是秦家二姑娘打理九王府有方,九王爷年后有重要差事要办,九王府还得二姑娘打理些日子。
秦亦曦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个传旨的太监,这旨颇有几分意趣,只是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到不是她一个大臣之女来抉择的,就是秦家,只怕也只能是听着的份,索性她就老实的住了下来。
至于府里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踪迹,压根也不是她关心的。
转眼之间,秦亦曦已经入住九王府月余,原本杂草丛生的院子也因为住进了几位主仆,而有了新气象。
“红减山冈绿满溪,梧桐花放正当时,玲珑一朵一金卮。过了清明才过雨,输于妩媚不输诗,凤凰今夜宿苍枝。姑娘的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