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到不枉习嬷嬷费尽心思教授了这么久。”
秦亦绮有些嫉妒秦亦曦的好命了,即便是祖父当初看中她,可也没给她请来这么好的教习嬷嬷,以前她只以为是来给秦亦曦讲规矩的嬷嬷罢了,就是几个妹妹张罗着学,她也没多大的兴趣,可是后来跟着方氏出去参加了几次宴会,秦亦绮才知道,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习嬷嬷可不是简单的嬷嬷,听说以前可是先皇身边的女官,平时还能陪着先皇讲讲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的,这样的人,隐没在宫庭,秦亦绮可不会认为这样的人是没本事的,这次老太爷能请来这样的人,可见是下了大力气的。
当然,要是秦亦绮知道习嬷嬷之所以被派来,是因为有皇上的暗中授意的话,只怕就更加后悔莫及了,这个消息,就连秦老太爷也不知道。
不过秦亦绮到是知道一个最简单的,就是习嬷嬷对于其他姑娘的教学可是与秦亦曦不一样的,还真就是规矩多一些,礼仪带上一些,别的到是不见。
秦亦曦心下不期然的听出了秦亦绮的酸味,暗自奇怪,不过面上却还是一派的胆小怯懦。
“嬷嬷说府里大姐姐的气度最好,要是嬷嬷来教大姐姐,定是比妹妹要省心的。”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秦亦绮一听,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不过待秦亦曦的态度到是好了不少。
大夫人这边虽忙,可也听到了她们姐妹说话,自己的女儿如何自己自然知道,若不是已经定了亲,怎么会错过了习嬷嬷,大夫人现在是后悔也没办法。
“对了,亦曦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秦亦绮难得的关心起了秦亦曦,却没注意到大夫人那边的手顿了一下。
秦亦曦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正巧就看到了大夫人微顿的手,心下纳闷,却还是应付着秦亦绮道:“已经好多了。”
秦亦绮也不过随口一问,没有真关心的意思,所以起个话头就落下了。
两人今天被打发回去比较早,临走之前大夫人难得的拉着秦亦曦嘱咐道:“母亲这些日子都忙坏了,到是没注意你,听人家说这伤口阴天下雨也是有痛感的,你可有感觉,若是哪里不舒服,只管来回了,请个郎中进来,再好好看看。”
秦亦曦可不会想到大夫人是真的关心她,所以客气的摇头道:“太太多虑了,虽然偶尔也会有感觉,不过平日已经没大碍了。”
待秦亦曦和秦亦绮都回了自己的院子,大夫人也打发了屋里的下人,辛嬷嬷便亲自伺候在了一旁,坐在小杌上,一边给大夫人捶着铁,一边小声道:“夫人是担心……”
大夫人点了点头,道:“那会儿,也是情势所迫,谁成想有这样的造化,如今只怕还得多养着些。”
“这事儿,夫人也是一心为了秦家,就是二姑娘知道了,也不会误会夫人,再说这外伤,总是要时日养着的,如今晴翠园的吃穿用度可都不比大姑娘差,就是平日的补品也没少了去,二姑娘年轻,身体底子到底还是好,想来养好了也不过是时间的事。”
秦亦曦刚开始受伤的时候,因着连着九王爷,那个脾气暴躁的,谁也不知道能出了什么事,再说这事,谁敢往九王爷身上赖,就只能自认倒霉,即便是后来宫里派了太医,方氏也没觉得这么个庶女能被指婚给九王爷,所以对秦亦曦也就不大上心,要不是后来一连串的变故,秦亦曦估计现在还得在床上躺着呢。
这会儿皇宫里,有人到是问起了同样的问题。
“九弟,最近可有去过秦家。”
新元帝随意温和的说道,手上的茶盖与茶碗经过碰撞发现清脆的撞击声。
“皇兄说笑了,定了亲的男女哪能再见面。”九王爷东方未凌的语气不冷不热,显然对于这段姻缘并不热衷。
新元帝却是失笑道:“呵,呵,九弟,皇兄虽然被关在这宫墙里面,可不代表皇兄对外面一元所知噢。”言下之意自然是没听过定了亲的男女不能见面的。
微顿了一下,新元帝眼里闪过一抹算计,道:“听说秦家二姑娘自小身子孱弱,又经此一役,御医回禀,伤了大元气,秦家老太爷曾为朝廷鞠躬尽瘁,咱们总不能让老臣寒了心才是。”
九王爷东方未凌微皱着眉头道:“皇兄把习嬷嬷都打发去了,这还能让秦家寒心?”
新元帝一噎,都知道习嬷嬷在宫里嬷嬷里的份量,讪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九弟,习嬷嬷那是为了调教好将来的九王妃而准备的,而且皇兄正打算跟你说,习嬷嬷在宫里呆的时间也不少了,皇兄打算以后就让她跟着九王妃了,你看可好?”
东方未凌顿时黑了脸,摇头道:“只怕她年纪太小,承受不起,到不如皇兄留给自己的公主来的好些。”
新元帝瞪了九王爷一眼,道:“九弟对这桩婚事还是不满吗?”
东方未凌脸色还是那般冷冰冰的,要不是皇上深知东方未凌的脾气,这会儿只怕还以为是臣子给天子甩脸色呢。
不过对于这个唯一剩下的弟弟,无论从哪个方面,新元帝都只有拉拢的份,再说兄弟俩的感情也确实不错,东方未凌是个打仗的好料子,可是在政事上,一向手腕刚硬,这样的手段,在大臣当中确实是不讨喜,可是在皇上看来,却是最好的一把利剑。
“九弟,咱们兄弟好久不曾对奕了。”新元帝突然跳过了刚才的话题淡笑道。
东方未凌略抬头瞧着新元帝明黄龙袍的水脚之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许多波浪翻滚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宝物。看着那“海水江涯”,正在预示着“一统山河”,“万世升平”的景象会在这位兄长的手里绵延到来。
路公公有眼色的带着小太监亲自摆好了象牙棋盘,连上面的棋子都是象牙做的,这还是附属小国进献来的,皇上一直很喜欢,不过轻易不会拿出来用。
果然,路公公摆完,瞧着新元帝和东方未凌都露出了些微满意的神色,这才小心的退到了门边。
“皇兄,先来。”东方未凌抬手示意。
新元帝淡笑一声,到也不曾再客套,手执白子先入棋中。
九王爷到也并无顾忌,只随意的走着自己的棋子,只是随着局势的越来越紧密,白子的杀气尽现,黑子在手却似乎如有神助一般,时时在白子的围追堵截中寻到出路。
“九弟的棋艺到是越发的精湛了。”新元帝放下手上的白子,不过盏茶的功夫,棋局已已是千变万化,看着已定了输赢的棋局有些感叹。
“是皇兄的国事太忙,疏松罢了。”九王爷拿过一旁小太监递过来的帕子净了下手,优雅的拿起茶盏慢慢的饮了起来。
新元帝却想到了朝中现在遇到的难事,脸色也黑了不少。
“皇兄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东方未凌一向对新元帝比较敬仰,再加上从小两人的关系就亲昵一些,这会儿新元帝有一点变化,都未逃脱东方未凌的眼睛。
新元帝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那些讨厌的事。”
东方未凌一听,大概就有了猜测,如今朝堂上闹的正欢的也无非是户部催银的事,那天他来御书房的时候,就听到御书房里摔重物的声音,还没想问清谁在里面呢,就看见御书房的大门洞开,户部尚书黑着一张脸率先走了出来,跟在两旁的左右侍郎脸色也不好看,若不是怕被自己责怪,想来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连招呼也舍不得打了。
“臣弟瞧见那天户部尚书黑着一张脸出的御书房,可是户部的银子有问题了?”新朝初立,再经过了九子夺嫡,有些损伤自是难免。
新元帝到也没瞒着他,叹道:“国库空虚,再经历了一场变故,如今国库里的银子不足一百万两,若是这个时候再起战事,就算是哪里发生个灾荒,只怕朕这把椅子也坐不牢啊!”
东方未凌愣了一下,不相信道:“国库怎么会只有这么点银子?”
东方未凌虽然在户部没人手,可是国库也大概知道一些,父皇在时国泰民安,少有战事,国库丰盈,至少几千万两白银还是不足为提的。
新元帝苦笑,那个时候争的你死我活,真当这个位子是好坐的,只有真正坐上的人才知道这里同的艰难,孤高而寡众,好在还有这么一个愿意为自己分担的弟弟。
新元帝招手让路公公拿来了御案上的一堆欠条,往前推了一推,叹道:“九弟过来看看。”
路公公小心的收走了棋盆,连着皇上和九王爷的茶盏都往一边送了送,这堆欠条要是湿了,可是大事。
东方未凌略抬臂膀,便拿了几张在手,随手翻开一张,某某大臣欠了一千两,后面标明了时间,推算起来,至少也有十年了。
然后再往下翻,都是这样标注明细,有始有末,只是时间上来算却都不少了,最近的,也要在先皇在世的后两、三年吧。
东方未凌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新元帝,“怎么会这么多?新元帝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道:“父皇在世的时候,你也知道,一向喜欢大摆宴席,本朝官员,多有随之,太平盛世,没有人居安思危,入不敷出,便向国库伸手,这还是有了欠条的,孰不知还有多少是没有欠条的。”
东方未凌皱着眉道:“皇兄,这里面竟然还有二十来年的欠条,可是这些大臣哪个府里拿不出万八千两的银子,扈国公府的一处园子就价值数十万两,右相公子在喝个花酒至少也要百八十两银子,更何况还与人争花魁,哪次下来不要个几千两的,怎么到了国库这,几百两都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