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开彼岸
断肠草愁愁断肠
奈何桥上可奈何
三生石前定三生
——《蝶恋花?彼岸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游悠觉得大地在摇晃,晃得她难受,晃得她想吐。睁开眼睛,游悠的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云,就是纯粹的灰色。做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正呆在一艘船上。船,是木头做的船,一根木杆支在船尾,一下一下慢慢摇动。船随着木杆的摇动,一点一点往前行驶。
船上只有她一个人,游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她呆在船上发呆,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前面的路,耳边好像听到了说话声,悉悉索索的,想要听清楚什么反而没有了。船一直在漂荡,晃晃悠悠的,可周围是灰蒙蒙的,看不出有什么差别。过了有一会儿,周围还是灰蒙蒙的,可游悠的面前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
什么时候出现的大门?
游悠不记得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终于回过了神,两只眼睛也有了焦距。大门紧紧地闭着,直到木船驶到大门的近前,大门还是紧闭着。可游悠却突然惊恐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进到大门里面,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要,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船依旧在往前行驶,没有因为游悠内心的挣扎而停下来的意思。一道身影飞扑至船尾,双手紧紧地抓住木杆想要让船退回去。两股力量相抗,只听得“咔擦”一声,木杆断成两截不再摇动。
这时,船反而加快了速度,一点不像要停下来的样子。大门缓缓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一点点,缝隙在逐渐扩大,露出大门里面的黑暗。此刻,游悠的耳边极快的闪过一句说话声:“只要离开这艘船,就可以不用进到大门里面。”
“扑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游悠下了河才发现这河水没有想象中的深,才堪堪到胸口的位置。她逆着水流往回走,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难,可如果游悠能回头看一眼,或许能够发现,她离大门的距离正在缩进。河水开始汹涌起来,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不断拍击游悠,在其中一个白浪下,游悠脚下趔趄滑倒在水中。
“咳咳咳……咳咳……”游悠在水中挣扎起来,可河水灌进嘴里,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大喊,“救命,谁来救我!我,我不会游泳!”
游悠被送进急救室,袁刚打发李维去交钱,而他和杨汉英两个人,就等在急救室外面。李维交完钱,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电脑打印出来的收据,“头,情况怎么样了?”
袁刚摇摇头,“不知道,进去有一会儿了。”
“汉英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人怎么好端端地就脱水了。”
杨汉英叹了口气,“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拜托,我可是跟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再说了,导致脱水的原因有很多,中暑、拉肚子都有可能,具体情况还得听医生怎么说。”
李维眨巴着眼睛看着杨汉英,“姐,你不就是医生嘛。”
杨汉英狠狠敲了一下李维的脑袋,“我是法医,法医懂吗!死人和活人能一样吗?啊!”
“嗷,姐,你这是谋杀啊!”李维怪叫道,“姐,你今天吃炸药啦,这么大的火气。”
“切”,杨汉英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再理睬李维。就在这时,一名护士从急症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同意书,“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啊?”
三人互相看看,最后是杨汉英站出来说,“我签吧。”
拿着签好的同意书,护士又返回了急症室。门口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想找个话头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沉默压迫在座的三个人,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噗”,红灯熄灭,急症室的大门打开——一张病床从里面被推出来,上面躺着一个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的女人,后面跟着主治医生,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三人见状,急急忙忙站起身围住中年男人,“医生,她这么样了?”
中年男人狐疑地看着对方,“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呃,我们是警察。”袁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她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看过警官证后点点头,“我想你们也不可能是她的朋友。还好你们送来得及时,她脱水的情况很严重,目前还处在昏迷状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认识她?”杨汉英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睛问。
中年男人也不躲闪,叹了口气道,“游悠是吧?她前段时间还住院来着,好好的一个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可惜啊,不过红颜薄命嘛。”
“她身体不好吗?”
“我记得是心脏病,得了这种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发起病来也是活遭罪,那滋味爱不如死了算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她。”
“那就得看她的自己了,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清醒过来至少要等到明天。”
游悠很害怕,她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令人窒息。可是才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片猩红,根本看不清四周的环境。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甜甜的味道,那是一种闻过之后会让人觉得恶心、浑身不舒服的味道。游悠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前走,直觉告诉她往前面在走,这时候她只能靠的也只有自己的感觉。
红色!红色!红色!
到处都是红色!
尽管游悠每一步都走得很当心,尽管游悠每走一步都要先试探,可她还是踩空了。只是这一脚,就像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惊得浑身一抽,眼前猛然间,亮了,白花花的。
“你总算是醒了。”猛然间听到说话声,游悠倒也没害怕,反而顺着方向转过脸——一个女人靠着窗口正看着自己。因为逆着光的缘故,游悠没有看清楚女人的长相,但从对方的声音,她还是能感觉出对方的干练直爽,同时也应该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
对方手里握着一瓶水,时不时地把玩一下,看到游悠两只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水瓶,嘴角勾了勾,道:“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暂时先忍忍吧。”她迈开长腿走到游悠的病床前,随手拖过床柜前的椅子坐下。“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我和我的同事正正好找你有点事,结果你开门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刀,差一点就伤到人了,送你来医院才知道是脱水引发的幻觉。你很幸运,医生说再晚一点你就过去了。”
“你是……警察?”直觉告诉游悠面前的女人是个警察,她开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这期间里,女人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游悠在床上挣扎,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等她好不容易坐了起来,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人笑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起手中的水慢慢地打开瓶盖,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不急,正主儿还没来,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调查你。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的。”
游悠看着对方喝水,嘴角一撇,嘲讽道,“陪我?我看是监视吧。随你。”顿了顿,接着问,“你有手机吗?”
女人挑挑眉毛,“怎么,要给你的男朋友打电话?”
“不是男朋友,我和他才刚认识。”
女人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部小巧的手机,放在游悠面前,“喏,给你。”
游悠接过手机,道了一声谢谢。“滴滴滴”,快速打入一串数字,可大拇指摩挲着拨出键,就是使不下劲儿。女人看不得游悠那股子优柔寡断的样子,索性夺回自己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哎,你……”游悠想要抢回来,可突然的动作使得她的两眼直冒金星,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床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结果这通电话,还就通了。
霖休渊正在上课,他的手机就放在讲台上。此刻,“嗡嗡嗡”的声音透过讲台被扩大到每个人都能听见的程度。霖休渊原本打算将手机按掉,可震动先他一步停止了。微微诧异了一下,很快边将手机的事放在一边。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嘟嘟,嘟嘟。”
“老师今天怎么回事啊,一会儿电话,一会儿短信的。”
“啧啧,这你都不懂啊,老师肯定是交女朋友了呗。”
不去理睬学生们越来越大声的议论,霖休渊而是在犹豫要不要看这封短信。直觉告诉他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儿,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脸——苍白中带着青色的女人的脸。手指在屏幕上游移,直到屏幕暗了下去,他才醒过神来。
大拇指微微用力,屏幕又亮了——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一段只有七个字的提示。“游悠在S市医院……”
“同学们,我一会儿有件要紧事要办,今天就先到这儿吧。”霖休渊笑眯眯地下达下课的指令,然后开始整理起讲台上的课本资料。
“啊老师,可时间还没有到诶!”有个男生举手表示异议。
“对啊老师,我们还想听你上课呢!”不少同学开始附和。
霖休渊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着学生眨眨眼,“听你们这么说,老师我还真是感动啊。可是今天我们的教学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时间你们完全可以复习一下课上的内容。”
“切~~~~”台下的同学开始唏嘘。
“怎么,开始要造反了?”霖休渊轻咳两声,“咳咳,如果你们再闹下去,期末的测验看来会有不少人要当掉。”
闻言,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脑子比较快的女生举手问,“老师,你的意思是,考试的时候会放我们一马咯?”
“我不记得有说要挂了你们。”
“耶——老师万岁!”教室里又是一片哗然。